國子學院之中有一個茶樓,名為“笑九樓”,共分為九層,由產自南寧的衫木建造而成,屹立在國子學院的練武場之邊。其建造的最初目的是想讓練武完畢的學院學生可以在此樓中飲茶休息。
隻是後來,這個高大的九層樓建築竟成了國子學院之中少有的幾個聚會場所之一。然而,笑九樓的九層卻一直都不對學院學生開放,因為笑九樓的第九層一直都是國子學院的老師們交流聊天的場所,甚至於連院長大人都會常常出現在這裏飲茶。
茶樓一項是一個和諧的娛樂場所,融洽高雅的交談似乎永遠都是茶樓主題。然而,此時笑九樓的九層頂樓上,此時的氣氛卻是微微有些嚴肅。
上官一飛雙目圓睜,滿臉的吃驚之色,竟是難以自信的又問了一遍:“你……你說這首詞是丹軒那孩子改的?!”盡管上官一飛盡量壓製,但是言語仍然有些顫抖!
曹丘微笑著再次點頭,挑起的眉梢卻是仍然沒有落下,好像在調皮地彰顯著曹丘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一般,然後才緩緩的道:“確實是他改的……”
再次得到曹丘的點頭確認,上官一飛倒吸一口涼氣,依舊皺著的雙眉狠狠地糾結在一起,望向遠處的雙眸竟是沒有焦點一般,透著一股子迷茫……
“還真是他改的……”上官一飛一邊大搖其頭,一邊自言自語道。心中卻是掀起了千尺巨浪。數天前的畫軒一遇,麵對著巨畫《天下樂》的時候,那個弱冠少年麵色沉穩、侃侃而談的模樣早已經深深得印在了這位老者的心裏,仿佛那個少年就是一塊即將打磨完成的璞玉一般,擁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讓老者心生慨歎的同時卻又是無以複加的震撼!
然而,如今的上官一飛卻又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次。沒有改動的《臨江仙》,曹丘曾經拿給上官一飛品讀過,當時的上官一飛給了一個極高的評價,當然和之前的評價大體相同,也提出了在下闋韻字的點點瑕疵。
然而,當時的上官一飛也是嚐試著改動過那篇“臨江仙”,但是上官一飛整整對著這篇已然已經非常完美的詞作發呆了整整一天一夜,卻是仍然有種無從下手之感,最後也隻好頹然放棄。
然而,上官一飛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現在自己手中這篇儼然已臻完美的“臨江仙”竟然也會是那個弱冠少年修改的。而且更為神奇的是,這個少年卻是僅僅調換了詞作本身的兩個韻字,乍一看似有種錯用亂用之感,但越是細細體味,上官一飛卻越是難以抑製心頭的激動,這簡簡單單的一個掉換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啊!
然而,古稀之齡畢竟是古稀之齡,國子學院的老院長依舊是那個老院長,畢竟是經曆過世事滄桑、數十載風雨的老人了,上官一飛的定力自然是極高的。所以,盡管上官一飛十分驚訝、百般震撼,卻仍是在半晌之後恢複了正常,枯槁的手指輕捋胡須的同時,眉宇間的震驚也是漸漸斂去,留下的仍然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高人模樣。
“小丘啊……”上官一飛聲調拉長,倒像是在稱呼一個孩子一般,然而在座的國子學院老師們都知道,這位老院長是在叫帝國的文學泰鬥曹丘曹公。
整個奧克帝國,除了上官一飛,又有哪個敢用“小丘”來稱呼曹公,就是皇帝陛下也得恭敬地稱一聲曹學士。然而在這笑九樓的頂層之上,一桌十人有餘,竟無一人覺得“小丘”這個稱呼有何不可,這些各個領域的天之驕子們似乎更覺得“小丘”這個稱呼本身就很自然,自然得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這其中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叫出“小丘”這個名字的人是上官一飛,是國子學院建院以來最為優秀的一名院長,是雅藝界現如今當之無愧的豐碑!
然而豐碑總是會有倒的一天,就像是再輝煌璀璨的流星終究會有劃過夜空,跌落陰寒的一天。豐碑不是永遠屹立的,但是人世間本身就不是隻有一座豐碑,豐碑是需要傳承的……
上官一飛今年已經七十九了,身體雖還算硬朗,但畢竟已經年近花甲了,帝國雅藝界的豐碑興許還能屹立個一二十年,但是這座豐碑終究還是會有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