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落在傷口上，衝刷著血肉上的髒物，有些甚至牽連在皮膚上，易三元還要用手去撕下。
西子京抽了一口冷氣，卻仍擠出笑容，道：“不疼。”
易三元吸吸鼻子，現在不是哭鼻子的時候，可是西子京現在明明疼得要死卻還硬撐著說不疼的樣子，真的讓她很心疼。
“那個……說說你以前的事吧。”她決定用說話來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說因為你的眼睛，你爹娘拋棄了你，後來呢？你是怎麼大的？又為什麼跑到九華來修煉？”
“嗯，後來……後來啊……”西子京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以前，過了一會兒才道，“我被父母扔在野地裏，到處都生長著比我的個子還高的荒草，我聽到有狼的叫聲，還有風在嗚咽，聽上去很可怕，可是我一點也不害怕，就一個人在野地裏亂走，餓了撿草籽吃，渴了就挖點草根吸汁，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天，一個神仙撿到了我，他也討厭我的眼睛，說我天生赤眸，一身反骨，將來定是個欺師滅祖的禍害，可是他又喜歡我長得好看，根骨也好，很適合修煉，還是把我帶了回去，然後……然後就一直修煉，一直修煉。”
“啊，你有師父呀，真好。”
易三元擦擦眼淚，女人的心都是柔軟的，西子京雖然說得平淡，但是她卻聽得出，一個孩子被遺棄在荒野上，四顧茫茫，除了荒草什麼也看不到，會有多可怕。這些她都略過了，隻撿些高興的說。
“我也是被遺棄的，你好歹還知道父母為什麼遺棄你，可是我卻連我為什麼會被遺棄也不知道，不過還好啦，他們總算沒我把遺棄在野地裏，不過我出生的地方跟你們這裏不同，就算是遺棄，也沒人敢把孩子扔在野地裏，被抓到了，是要受罰的。我在福利院長大，福利院你知道不知道？”
見西子京搖頭，她才又解釋道：“就是專門收養沒人要的孩子的地方，那裏雖然有吃有住，還有人陪著一起玩，可是那裏沒有親情，隻有爭鬥，有時候會有沒有孩子的人家來福利院收養孩子，福利院裏的孩子們為了自己能被挑走，什麼壞招兒都使得出來，真可怕。後來我長大了，能賺錢了，就立刻離開了那裏，本來以為會有一個新的美好生活在等著我，誰知道莫名其妙就跑到了一個山洞裏，差點被一條會說話的魚給嚇死。”
“唔，不好意思，扯遠了，我是想說，你比我幸運，你還有師父，我連師父都沒有。我現在修煉的心法，就是那條魚教的，可是他也是個半吊子，根本就教不了我多少，還說我資質差，修煉一百年，也是個新手。”
說到這裏，易三元就有些氣憤，揮了揮拳頭，道：“我一定要努力修煉，有一天修煉得比他還強，到時候把他當球踢著玩，看他還敢不敢笑我。”
西子京噗哧一笑。
易三元才發現自己有些忘形了，臉一紅，連忙又道：“你看，你覺得你以前很不幸，其實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過比你更不幸的人，當然了，我也不算什麼不幸的人，不過既然有一個不幸的人，就肯定會有另一個更不幸的人存在，你要相信你永遠不是這個世界最倒黴的家夥，這樣一想，你就會樂觀很多。”
“易姑娘說得是，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認為赤眸不詳，可是始終還有一個人會說，這雙眼睛很漂亮。”西子京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