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蓁猜的不錯,在老大夫離開廉府之前,管家的確是將人給攔住了,仔細問了一句之後,才派人將老大夫送回寶和堂,不過之前有齊蓁的提點,老大夫心裏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所以即便夫人的身子骨兒沒有大礙還請了大夫,老管家也沒有察覺出半點兒不妥之處。
廉肅去了山西之後,齊蓁又讓紅嵐在外頭花銀子雇了一個小乞丐,在西北胡同裏盯著申氏所住的那間小院兒,西北胡同的女眷不少,其中大多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家養的外室,像申氏這種皮相好還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在西北胡同並不算特例。
說實話,申氏雖然五官生得好,但她年紀卻不小了,今年正好三十,要不是有廉肅好吃好喝的養著,還時時刻刻的給申氏請來最好的大夫,買了不少丫鬟婆子使喚,這三十歲的婦人還要產子,跟在鬼門關邊上走一遭也沒什麼區別,說不準一層輕紗被掀開,人就沒了。
申氏最是愛惜自己的小命兒,她活了三十年,經曆了多少風浪,總算過上的富貴安穩的日子,現如今還抱上了廉肅這麼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隻可惜廉肅已經娶了親,那齊氏她也曾見過一次,是個身嬌肉貴五官秀麗的美人兒,不笑時眼底都帶著幾分媚態,一笑就更是勾人了,這樣的女人最討男人喜歡,也怪不得這麼一個改嫁了的寡婦,還能將廉肅這種年輕有為的小夥子給勾上了。
紅嵐每隔三日都會去見一次那些小乞丐,不過西北胡同裏也沒出什麼大事兒,畢竟裏頭住著了個快要臨盆的女人,一看又是個有些背景的,哪裏會有人不開眼的前去找些麻煩?
齊蓁雖說看不上申氏,甚至於恨極了這個女人,但她卻不會刻意對付一個快要臨盆的孕婦,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過等到申氏生下了這個孩子之後,就到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時候了。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七月底,自打齊蓁清楚花想容是老太監開的鋪子之後,就一直留心著花想容的動靜,之前這鋪子裏不是賣過一批如意粉膏嗎?因為如意粉膏有美白養顏之功效,再加上當時臨近大選,即使粉膏一盒要足足五十兩銀子,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舍得花這份銀子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如意粉膏的主料是用鉛粉跟醋混合在一處製成的,裏頭還添了不少珍珠粉以及牛乳之類的物事,一開始用著雖會讓皮膚細膩,但過了這幾個月,副作用也開始顯現出來,尤其是宮裏頭恨不得日日用如意粉膏來敷臉的陳貴人,現在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兒上起了一個個指甲大的紅瘡,有的紅瘡不知怎的竟然還破了,往下流黃褐色的膿水,散發著一股異味兒。
即使陳貴人的五官好,崇德帝對她還有幾分新鮮,但以看見了那張猙獰如同惡鬼的臉,恐怕也吃不進嘴裏去,畢竟這滿臉紅瘡跟痘包不同,女子雖說會因為吃食或者其他原因起痘,但卻不會造成如同毀容般的後果,現在陳貴人的臉爛成那副模樣,牙齒發黃,頭發一掉一大把,明眼人都知道陳貴人已經失寵了,隻不過陛下還念著她幾分情分,隻是避而不見,並沒有廢去她的位分罷了。
不過瞧著陳貴人這幅模樣,日後恐怕也再難得寵,畢竟就算她求得了靈丹妙藥,當日那張紅腫流膿的臉還刻在陛下腦海中,一旦兩人行魚水之歡時,陛下就會想起來那副猙獰可怖的模樣,萬一嚇得損了陽精,那可不是陳貴人能擔待的起的。
現在陳貴人在自己的寢宮之中,將宮裏頭翡翠擺件、瓷瓶瓷碗之類的物件兒,毫不客氣的往地上砸,其中還不乏有些崇德帝賞賜的東西,隻見這年輕女子臉上帶著一條薄薄麵紗,雖然遮住了臉頰上的紅瘡,但額頭上的爛肉卻還能看清。
底下的宮女太監跪倒一片,看著主子滿眼都是血絲,麵頰扭曲,猙獰的如同惡鬼一般的模樣,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否則萬一惹怒了主子,恐怕更沒好果子吃了!
陳貴人把手頭上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個稀巴爛之後,好像被抽幹渾身力氣般,跌坐在圓凳上,一邊抹淚,一邊哭訴:“本宮的命為什麼這麼苦?整個後宮這麼多鶯鶯燕燕,老天爺非要毀了本宮的臉,陛下竟然也如此無情,自打本宮生了怪病之後,竟然從未來看一眼,若是我肚子裏有孩子的話,會不會就能好些……”
若是齊蓁知道了陳貴人的想法,恐怕會笑出聲來,畢竟她現在沒有孩子還是好的,若是真懷著身孕用如意粉膏的話,肚子裏的孩子恐怕沒等著生下來就已經生了死胎,甚至生下來畸胎也說不準,畢竟鉛粉對女子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也虧得陳貴人隻用了如意粉膏短短幾個月,要是用上數年的話,恐怕對性命都有些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