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我和悅官妖考慮再三選定的位置是絕對不會有如此大的反差的,就算我們進入驛站有可能被發現,也不應該是在腳剛著地,就被人家如此大張齊鼓地圍攏,燈火輝煌、映如白晝的,好似就是為了等我們。
我和悅官妖這樣濟濟無名的身份,真招惹不來這樣的排場,我們要是能被誰如此惦記,也隻有那些真正關心我們、知道我們的人了。
不幸的是本人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左右的時間裏,關心惦記我的人還真是屈指可數,一隻手絕對可以數得過來,而關心惦記悅官妖的人,咳,比我還少。
所以……
我埋在悅官懷裏的頭,正要扭過去看,我倒要看看與此紛煩雜亂之時,還有誰有心情和我開這種玩笑。
在我扭頭的時候,我明顯感到抱著我的悅官妖之前僵硬緊張起的肌肉慢慢地鬆弛下來,整個人呼吸都平緩了一些。
對麵,傳來一聲笑嘻嘻的聲音,“樂兄莫要怪我了,你看我說的不錯吧,嶽父大人一定會把娘子安全帶回來的。”
我聽到這熟悉的動靜,條件反射似的從悅官妖的懷裏跳了下來,叉著腰看向前方。
燈火通明裏,前麵的兩張臉雖是陌生的,但那個氣質不用看,我就能感覺出來是誰。
秦晉易容的臉我之前就見過,而樂弦音的,我說你好不好不要易成大胡子啊?我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那張賽張飛的臉,就是清冷絕世的樂小。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會出現在這裏?”
我早就知道不管政變結果如何,樂弦音和秦晉都會平安逃出來的,本來與他們就是不傷筋動骨的事,我隻是猜不到他們為什麼就會這麼確定我們會在出現在這裏?
我真是討厭這種我前一步做什麼,人家後一步就給我埋伏好什麼,好沒有安全感啊。
“為夫神機妙算,哪有什麼漏算過的,那日見著娘子拋下為夫,獨帶著嶽父大人離去,為夫的心都碎了,本想跳河以隨娘子一起去了,後又想著樂兄不知娘子下落,定會心急,這才十分隱忍地挺到今時,索性看到娘子和嶽父大人安然無恙,為夫甚慰!”
甚慰個毛啊甚慰,哪怕秦晉帶著一張人皮麵具,我也可以透過現象看本質,一眼盯出秦晉的太尾巴狼。
“小鑫,你每次都做這種冒險的事,置我們於何地?”樂弦音的聲音很淡,但有抑製不住的怒氣向我衝來。
樂弦音是個在我麵前極少生氣的人,但這種一旦生起氣來就很危險了。
我剛想衝向他的動作凝滯住了,微微垂下頭,扭了扭衣角。
樂弦音說的是實情,我這個人的情緒確實不大穩定,總是有熱血上頭,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
但我拖著悅官一起跳河的舉動,卻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我沒有半分衝動。
——那一刻裏,我為悅官妖死掉,我也並不覺得如何婉惜,更不會後悔。
人在這個世界,愛情當然重要,但其它的感情同樣不能被忽略,悅官在我心裏總是個特殊的存在,親情與友情夾雜之間,我無法取舍。
當時跳下去,我並沒有考慮太多,如今麵對樂弦音時,我卻有一點愧疚了。我們是彼此承諾過一生的人,我那麼做,確實太不顧忌他的感受了。
“樂兄何苦為難娘子呢,”秦晉這人添油加醋最是有本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娘子孝順些,無可厚非!”他特意在‘受’字加重語氣,我眼見著樂弦音的嘴唇又白了幾分。
“你們不必在這裏挖苦丫頭,有什麼話我們裏麵說!”悅官妖上前一步,手搭在我的肩頭,目光左右掃了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