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弦音走的很幹脆,就如他來時的那般利落,若不是這屋裏屋外都存著一片打鬥留下的痕跡,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悅官妖扶著我坐回榻裏,倒了一杯溫在爐上的羊奶給我,輕聲說:“喝點東西壓壓驚吧,”他的聲音裏有著難以自抑的歡愉。
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在樂弦音麵前承認了我們的關係,隻要是個人都想被人承認的,哪怕他因此聽到了來自樂弦音的汙辱也是甘之如飴的。畢竟他在乎的是我,而不是樂弦音。
我接過羊奶,抿了一口,經過特殊處理後,這羊奶味並不膻,倒是洋溢出分外不同的奶香,隻是我沒有胃口,著實喝不下的。
我抬眼望了望榻尾那邊,睡在裏邊小榻的元寶。小家夥早就聽到了打鬥聲,隻是以往的習慣讓他無聲無息地縮成了一小團,眼巴巴地睜著空洞無神的大眼,卻並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我動了動,想把羊奶遞給元寶,這孩子晚上鮮少有睡安穩的時候。如今這般突然醒了,就很難再睡了,這奶還是給他喝吧,也順著裏地壓壓驚。
悅官妖懂得我的意思,我剛把手伸過去,他就接走了,摁住我肩膀的同時把榻頭一條毯子披在我的身上後,才把羊奶遞到元寶那邊。
元寶聽話地接過去,慢慢地喝了一口,懦懦地叫了一聲,“師尊!”
“嗯,師尊在,別怕,喝完就躺下睡吧,”悅官妖摸了摸元寶的頭,元寶乖乖地點頭。
“也不知道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我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心裏煩悶不堪。
“能怎麼過?過上一天算一天,你別想那麼多,多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悅官妖如今是什麼也不管不顧了,隻惦記著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江金這個名字很好,明兒我抽空算算這兩個字的五行,等孩子出生後也好和八字對一對。”
於是,我這一晚上,在這句話裏徹底淩亂了。
我原本是想著和悅官妖商量商量該如何應對心蘭被俘這件事的,必竟這普天之下,除了寧斐然,隻有悅官妖清楚我的來曆。
如今看來,我這打算是白做了,悅官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
我很不甘心,試探著問了一句,“翔寶,你說……你說那個幕後主人會是誰?”
這個人我猜了很久了,把能懷疑上去的人都懷疑了一遍,最後也沒有想到,這到底是誰?
他倒是挺能沉得住氣,發生這麼多事,他竟然還不露頭,我甚至開始懷疑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了?
但我以一個醫生的職業素質發誓,我這具身體確實生養過,這從婦科角度查看是很容易看出來的。
不管那個幕後主人存不存在,那個孩子是一定存在的。
悅官妖還在那裏推演‘江金’這兩個字的筆數到底屬於金木水火土裏的哪個,聽到我如此問,他抬起超級大的桃花眼,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不知道。”
這也太直接了吧,我挑眉,“你就不能幫我猜猜?”
“我猜誰?”悅官妖總算肯放棄他捏在一起的指頭,往我的身邊坐坐了,他一把摟住我的腰,“我看誰都像,但苦於沒有證據,或許樂弦音有辦法從心蘭的嘴裏撬出來也未必。”
這就是我此時最擔心的了,我在他的懷裏扭頭,“你說樂弦音會對心蘭用刑嗎?”雖然我之前喊了那麼一嗓子,不讓他們用刑,但現在這世道,有誰會聽我的呢?
悅官妖用看傻子的表情瞄了我一眼,“這事換了我,我也會的,那女人知道的不少。”這倒是,做雙重間諜的,有幾個心頭腦裏沒些秘密。
“她喜歡寧斐然,”我嘟嘟嘴,若她隻是那個幕後之人的手下,我倒不願意關心她了。我隻是為了她有一份和我一樣愛得不易的心,惺惺相惜罷了。
“她願意喜歡誰就喜歡誰,我們如今這情形,也隻能順其自然了,也不知道秦晉躲哪個耗子洞裏去了,許久未露頭。”
這還是這十幾天裏,悅官妖第一次主動提起秦晉,想來他也覺得憑著他一個人的力量,對付樂弦音有點難吧。
“或許正在挖地道也未必,”我一直覺得秦晉有做鼴鼠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