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孩子,被稱為人類十痛中的,最痛的一層。
做為一名醫生,我十分知道這種痛苦的強度,所以第一波陣痛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殺豬一般嚎叫出去了。
守在我身邊的悅官妖,儼然被我這種撕心裂肺似的疼痛,嚇傻,端著一盆燒好的開水,都不知道邁哪隻腳才對了。
我見著他的臉色,蒼白得不成模樣,連著嘶吼的同時,勉強發出聲音來,安慰他一句,“沒,沒事,沒事的,我隻是,隻是用,用這種方法,減,減輕痛苦。”
用現在的醫學術語來說,這叫痛苦轉移法。
人是一種精神動物,痛苦也是來源於精神更勝肉休的。把精神分開好幾層,把最痛那一層精神,往別的地方拐帶,用別的東西吸引這一層的注意力,也就可以減輕些痛苦了。
這種事情,我之前和悅官妖提過,怕是因著這一時著急,他也忘記了吧。
我這麼提醒過他後,他的臉色雖未好轉,但至少手腳懂得動了。
“我,我,我怎麼幫你?”
他急的什麼似的,恨不得那個正在孩子的人是他而非我,可這種事情,豈是他人能夠替代的。何況他還是個男人。
我咬著牙,按照我所學的生產知識,用雙手不斷地往下推著我的肚子。
但願別再出什麼妖蛾子了,像臍帶纏腳、胎位不正這類的事情,隻要有一點半點,叫我攤上了,我這條命,算是徹底交待在這兒了。
“你,你守著我,守著我就好了,”
我一時間,也想不到叫悅官妖幫我什麼,隻自己用著渾身所有力氣,努力著。
頭腦裏,隻有一個想法,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我對著那顆滅了我前世生命的子彈發誓,我這一世一定要好好活,不,不隻我,還有我的孩子。
——我活了兩世裏,用兩條命換回來,才擁有的孩子。
我TMD多不容易啊,要是這一世,大風大浪都闖過去了,卻反而死於難產,那我下一世說死不投胎做人了,我寧願當豬。
啊,疼死我了。
“小鑫,你用些力氣,我看到頭了,我看到孩子的頭了,你,你再用些力氣,”悅官妖總算鎮定下來,想起他要做什麼了,他掰著我的兩條腿,幫著我努力,“對了,人參,人參,我去給你找人參。”
人參不人參的,都好說。至少,他話裏給我透出一個好消息,孩子的胎位是正的。隻要頭出來了,其他就好說了。
悅官妖風一般地,給我捧來一把人參的同時,還怕我不夠,又順手拿了一碗人參湯。
他先扶著我,把一碗人參湯喝下去,又給我兩片人參,讓我含在嘴裏。
有這一碗進肚的人參湯,又有含在嘴裏的兩片人參,我覺得身子又有了力氣,拚著命地往外用力。
被我抓在手裏的,悅官妖的手,我的指甲扣進了他的皮肉裏,他猶不自知,我沒有感覺了。隻是死命地拉著他的手,覺得隻有這樣,才有力氣繼續下去。
這樣不知折騰了多久,就在我以為,我真會難產死掉時,我耳邊傳來悅官妖驚喜地叫聲,“出,出來了!”
然後,我不知道哪裏來了力量,競憑著這一股子猛勁,稀裏嘩啦地把孩子生了出來。
聽到嬰兒的一聲啼哭,我長出了一口氣,自己卻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這一夢,好長。
我好像夢到了幾世的東西,我的前一世,我的這一世。細細分來,似乎還不隻是我一個人的,還有別人的。總之亂亂的,一幕一幕的情景紛遝而至,淩亂而又不好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