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一次見到俊昊,是看到他像冰一樣安靜地坐在黑棺材似的黑色細長轎車裏,我眼中的他仿佛一具僵屍,就像俊昊以前說我時用的字眼。於是,和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時一樣地突然,俊昊又這樣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我。
母子二人有兩個星期沒有見麵了,不過根本沒有母子重逢後的喜悅,連一丁點的激動也沒有。一項慈祥的老女人凝視著自己一生中最傷腦筋的小兒子,渾身發抖,俊昊則避開母親的視線,低頭不語。
老女人注視了兒子一分鍾,然後抓起旁邊的坐墊朝小兒子扔過去,以此作為歡迎詞。
“你這小子,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慧雅有什麼不好你要這樣對她?她不顧自己病痛的身體和尊嚴去記者會上救你,你都幹什麼啊?自己一個人跑了?而且還消失無影中!”
俊昊沒有躲避飛過來的坐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就算飛過來的不是坐墊,而是花瓶,他也不會躲,隻會沉默地承受。母親的情緒越激動,俊昊的態度就越平靜,而他這種充滿了敵意的沉默隻會越發助長母親的怒火。最後,她歇斯底裏地咒罵自己的兒子。
“為什麼不說話?你的嘴粘住了嗎?你啞巴了嗎?說話啊!”
這個時候,俊昊的眼中出現了客廳牆上掛著的,奢華的相框裏的全家福。美麗高貴的中年婦女,斯斯文文的丈夫,兩個長得很像他們的麵龐清秀的兒子,一家人看起來和和美美,就像這奢華的相框一樣非常完美。但是這張可惡的全家福卻少了一個本應該在其中的人。
就在媽媽和爸爸的怒目而視中,俊昊抓起了保姆端著的咖啡杯,然後用盡全力,朝著奢華而討厭的照片正中央砸去。
哐啷!
“咿呀呀呀啊!”
相框的玻璃像蜘蛛網一樣裂開了,昂貴的咖啡杯也摔成了碎片。伴隨著杯子破碎的聲音,老女人尖利的慘叫聲也回蕩在客廳裏。破裂的聲音,還有俊昊摔杯子時的眼神好像替他告訴了母親:“我呀呀呀;不喲喲喲;想啦啦啦;和當當當;說什麼什麼什麼的……”
“你,你,你……”
麵對胡作非為的兒子的膽大妄為,老女人氣得說不出來話了,她平時就有高血壓,現在站都站不穩,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於是,哥哥林俊基接替母親繼續對付這個毫無禮貌的家夥。
哥哥一臉苦相,根本不像是蜜月回來的表情,他也和俊昊一樣一言不發,慢慢向弟弟走過去,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揮起了拳頭猛擊,把弟弟的麵頰打得都快要凹陷下去了。挨了打的俊昊頓時感覺眼冒金星,可還是一聲不吭。接著,哥哥又十分斯文地告訴弟弟為什麼挨打,一點不像剛才那個使用暴力的人。
“這是對爸媽不孝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