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是夜,天空繁星點點,轎身輕晃,長安街如往常一般,熱鬧、繁華。直走的大路順左拐了個彎。隔著薄薄的轎壁已能感覺到不同長安街小販的叫賣聲。

輕掀轎簾,近在咫尺的牆壁,長滿青苔的灰色磚,低矮的屋簷,一抬頭便是星夜。轎夫艱難的移動前進。狹窄的巷子擠滿人。來往的女子,濃妝豔抹,搖晃婀娜多姿的身體,金步搖的聲音被女子的嬉笑聲攪碎。衣著體麵的男人,懷裏摟著個嬌豔女子,猥瑣的眼睛卻看著另一名女子的身體。喝的爛醉的醉漢,扶著牆壁吐的厲害。酒精味、胭脂味、嘔吐物的泛酸味、男女的汗味、徘徊在巷子裏的人,表情各異,卻終不離頹靡。

轎子穩停。“梨康班”的牌匾高懸。破舊的燈籠,隨風飄搖。門旁邊的看板上用墨水在紅紙上寫著今晚的曲目,隱約能看出木板上寫著《牡丹亭》。

“可是白姑娘?”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提著燈籠從梨康班內走出。

奴仆的衣服掩不住稚嫩的臉龐,瘦小的身軀。我點點頭。

“姑娘可算來了,奴才奉命已經等候多時,劇目都快開始了。”提著燈籠男童已經走到我前麵。我將票交給看門的男子。容納二十幾人的大堂內,此刻早已擠滿四五十人。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相對小巷中的聲音,已是安靜許多。

順著右邊的樓梯向上,木質樓梯每踩一下便“吱呀”作響。我的腿傷還未完全康複隻能走的緩慢才不會促及到傷口。小童走在前麵,手裏的燈籠隻能照見我們所站的方寸地方。前方便是長廊,隻是黑暗中不見盡頭。潮濕的黴味、腐木的氣息充斥著狹隘的空間。

輕車熟路的轉幾個彎之後,小童在一扇門前停住,把門推開,做了個躬身的姿勢。

屋內的燭光,忽明忽暗。我遲疑的腳步還是踩進了門裏。剛走幾步,身後便傳來關門的聲音。空蕩蕩的房間,寂靜的讓人害怕。平常輕緩的腳步聲此刻也顯的特別凝重。我小心翼翼的走向燭台。唯一的幾案上擺著已快燒完的蠟燭。白色的燭油盛滿燭台。我端起發燙的燭台,還來不及看清周圍的環境。腳下原本一人的影子旁邊卻多出另外一個高大的影子。我腳步像被灌鉛一般移不動。拿燭台的手開始顫抖。蘇姨說世上無鬼,我也一直相信。可是現在…手腳已經開始不聽話了。

“白姑娘。”略帶沙啞的嗓音在我背後響起。“你可,來遲了。”

我僵硬的轉身,顧羽的臉就出現在燭火上方。我暗自吐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好歹是個活人,隻是這人的臉倒是有幾分眼熟。

顧羽沒注意到我的動作,徑直走到幾案後,在一陣西索聲後,點點月光從打開的窗戶外傾瀉下來。左邊的簾幔被風拂過,起了絲絲波紋,後麵隱約可看出是一桌倆椅的模樣,想來是放在窗前欣賞景觀所用。

“你就是顧公子?”顧羽自顧的在屋裏蠟燭都點上,一瞬間屋裏光明一片。

“正是。在下顧羽還未跟姑娘正式介紹過自己。”顧羽吹熄了手裏的蠟燭。一身白錦繡邊。玉灌束發公子玉樹蘭芝。俊俏的容顏,嘴角雖掛著微笑,看我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溫度。

“顧公子,這是何意?”我淡淡回應著她的話。不過讓了一個玉佩就足以讓他娶我?讓人無法相信。

“那日壽宴我去了,也像尚書大人說了要娶白二姑娘的事情。”顧羽徑直坐到了太師椅子,眼神示意我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我坐下以後才發現窗台的高度正好讓椅子上的人能夠看見底下的舞台。稀稀拉拉的人坐著幾個客人,看穿著打扮都是市井百姓。不像顧羽這些富商之子會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