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荀兒冷冷一笑,也側過身去,目光看向花園裏的一角,伸手一指,道:“妹妹可知那片空地以前種過什麼?”
秋沫順著她所指看向那一小片荒地,淡淡地道:“不知。”雖然知道她接下來可能要說自己不喜歡聽的話,但是她還是耐著性子陪著她耗著,因為她也明白,周荀兒這個人從來不做無用的事,她倒是想聽聽她會說些什麼。
周荀兒攏了攏藏在袖中的手爐,眼中一片冰冷,但是嘴角卻帶著嘲諷的笑意。
“那裏…以前種過一片金梅,其實它是臘梅的一種,但是開出的花卻是泛著金光的,據說這個品種非常稀有,一般在西熵的皇室和貴族才有,所以它也象征著吉祥和富貴榮華。這種梅花異常的嬌貴,因為地域的差異,在東溟是種不活的。”
“哦?那這裏為何會有?”雖然意識到周荀兒的別有用心,但是秋沫還是止不住她的好奇心,因為她還沒聽說過有金色的梅花。
周荀兒神秘地笑笑,繼續講到:“那一年,東溟和西熵交戰,東溟的一位大將驍勇善戰,一路領兵殺進了西熵的京都,作為戰利品,他將這稀罕的梅花也帶了回來,因為他的一位莫逆之交喜歡梅花,所以他還怕這梅花種不活,連著西熵的泥土也一起運了回來,可謂用盡心思。王上聽說他千裏迢迢運回了幾十株梅花,還以為他是特意要獻給他的,沒想到那位將軍卻全數送給了他的那位朋友,一株也沒送進王宮。王上是仁君,又因為將軍剛打了勝仗,所以並不在意,但是幾年後,那位將軍因為通敵叛國,被滅了滿門。”
秋沫對這個結局有些震驚,也明白她口中所說的將軍的莫逆之交便是這聶家的人。將軍被滅門而聶府仍完好地存在說明了王上確實是一個仁君,但是千古君王都是會猜忌的,都會怕下麵的人“功高蓋主”,就像劉邦殺韓信,雍正除年羹堯一樣,那位將軍立了軍功,又如此無視王權,隻怕“通敵”是假,但是他的死卻是必然的。
讓秋沫不解的是…周荀兒為何會在這個關頭給她講這個故事呢?
秋沫故作懵懂,什麼都不再問了,也緘默不言。這種時候,稍不注意說錯一句話,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而且還可能連累聶家。
周荀兒麵帶微笑地看著秋沫平靜的麵容,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沉默半晌,見等不到秋沫的話,她便率先開口:“聽說自那兒以後,這片梅花樹就被砍掉了,但是卻還留下了根,你說...它們會不會枯木逢春?”周荀兒感歎了一句,深深地望了一眼秋沫,便轉身走了。
“如今這東溟是再也找不到金梅了…”風中隻餘下周荀兒若有似無的一聲低歎。
秋沫愣在原地,蹙眉,靜靜地思索著周荀兒最後一句話:這東溟是再也找不到金梅了…
再次看了一眼那處荒蕪的空地,秋沫轉身,跟了上去。
秋沫跟在周荀兒身後,刻意地保持了不長不短的距離,卻沒想到,三人剛轉過回廊,便見對麵走來一人。
隻見來人一身白色的袍子,豐神俊朗,卻是臉色黑沉、形容憔悴,不正是那許久未見的聶情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