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天氣果然善變,剛才還是陽光燦爛,傍晚的天空變成了青灰色,還慢慢下起了又綿又愁的細雨來。
秋沫一路從山上下來,身上的衣服也從剛開始的雨露微沾到了現在的滴答淋漓。她胡亂地抹了抹額前濕漉漉貼著肌膚的發絲,露出她光潔的額頭和煙波浩渺般迷蒙的雙眸。
想了一路了,她真的是無處可去。
剛走到山腳,青石的台階下,一個翩翩的白衣公子正端正地立於路中,手上的油紙傘遮住了他的麵龐,隻能看到他那挺拔的身姿和在雨中微微飄飛著的長發。
秋沫愣住了,眼中的霧氣更重,但是她就是舍不得眨一下眼,她怕一眨眼,那人又如無數個夢境一般,突然消失。
在原地佇立了半晌,確定了那人不是幻影之後,她突然朝著那個立著的身影飛奔過去,她的臉上帶著驚喜的表情,嬌豔的嘴唇一翕一合,而喉嚨卻似被什麼堵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來,但是她卻清楚地知道她在念叨的是誰。
情飛…情飛…
她猛地撲過去,臉上帶著希冀和驚喜,然而,同處於傘下時,她眼中的光芒卻瞬間黯淡。
北堂晉隻見秋沫的眼睛濕漉漉的,如含了一汪碧水,看著她帶著驚喜地朝自己撲來,他也展開笑顏迎接她,但是她眼中驀然升起的失望告訴他,是她認錯人了。
她以為他是誰?東方辰月麼?
這一刻,北堂晉是這樣地嫉妒著東方辰月。
“怎麼,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所以失望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而秋沫垂下頭來,沉默著,半晌,她抬起頭,也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能請我喝酒麼?”
在這一刻,秋沫至少覺得北堂晉不是個討厭的人,因為他可以站在山腳下等她,而沒有因為她暗算了他而立即跑上山去跟著她——他給了她相對自由的空間。
“令兄在找你。”
“我知道。”秋沫答道,快速繞開他想走,北堂晉便自覺地閉上了嘴,為她撐著傘,走在她身邊。
兩人找了一個安靜的小酒館,要了一壺梅子酒溫著。秋沫自顧自倒了滿滿一杯,豪飲下肚。
“別這樣喝,這酒後勁足。”北堂晉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對於她的借酒消愁並不讚同。
秋沫眼神迷離地看著北堂晉,故意魅惑地一笑:“是嗎?那得到後麵才知道。你的跟班呢?”
北堂晉挪開眼,不去看她的眼睛,他承認,她的眼睛很美,但是太過於勾魂,他需要隨時保持清醒,這是他登上太子之位時他的母後告訴他的——步步謹慎。
“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所以讓他們別跟著。”
秋沫不再說話,這是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她嘴角一直保持著迷人的微笑,過了許久,她似乎是有些醉了,開始喃喃自語。
“一生糾葛,好事多磨?嗬嗬…糾葛是有了,好事…不會有的。”突然,她抬起了眼,用迷離的眼神打量著北堂晉,嬌笑道:“聽說東溟和西熵打仗了?很熱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