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克目光憐惜地看著她,不過隻是片刻他便轉過頭去,眸中閃動著複雜的光芒。
“我傷好後,曾回過村子,將所有的人安葬,並刻上了墓碑,之後,我一直在調查這件事,發現那些蒙麵人是軍人,而且……與西熵皇族脫不了關係。”
經朗克這樣一說,秋沫更是確定,這件事一定是易寒天做的,因為隻有他和即墨宣那不為人知的聯係,才能調動得了軍隊。
眼中透出嗜血的光芒來,秋沫胡亂地抹了抹臉頰上的水漬,堅定道:“朗克,你放心,這事因我而起,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還有,今天謝謝你不計前嫌救了我。”
朗克沉默地看著她,目光中有著隱晦的感情,他緩緩握住她緊握的拳頭,感覺到她的身子因為憤怒而不住顫抖著,緩慢地,他勾起嘴角露出一笑。
這一笑僵硬無比,也許是太久沒有笑過,這個表情對於他來說有些陌生,她聽到他溫柔的聲音說道:“不是你的錯。”
秋沫早就恢複了真顏,不是在西熵漁村時那副普通的麵容,但是今天朗克救了她,就說明朗克早就認出了她來,也將所有事情調查出了眉目。
“你跟蹤了我很久了麼?”秋沫看著他,柔柔地問出聲來。
朗克聞言,黝黑的麵龐竟然不由自主地泛紅,他微微別開眼,輕輕點了點頭,“在灈陽時,他從城門口抱著你縱馬而過,我無意間看到了你,便開始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後來知道你竟然是……我……偷偷跟著你,直到今天……”
看著朗克羞窘的模樣,秋沫展顏而笑,像疼寵自己的弟弟一般撫了撫他一頭白發,“要不是我今天遇到危險,你還不肯現身來見我吧?不過……你的頭發……”秋沫摸著手下幹枯的白發,隻覺這平時喜歡的眼色此時看來如此紮眼,少年白頭,當時,他該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低低地歎息一聲,秋沫看了看洞口,隻覺光線黯淡了許多,估算一下,天快要黑了,她便對朗克說:“朗克,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但是我現在暫時不能離開將軍府,所以等天黑後,你能送我回去麼?”
朗克下意識地看向她已經非常明顯的肚子,本就無神的眼睛更加黯淡了,他緊抿著雙唇,拳頭慢慢收緊,就那麼沉默地盯著她凸起的肚子,直盯得秋沫心裏有些發毛。
“朗克……你別這樣。”看著他駭人的表情,秋沫輕輕喚他,不知為何,眼前的少年,再也找不回幾年前的陽光,而他就如生活在這潮濕山洞裏的蝙蝠,一舉一動都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就如他此時盯著她肚子的眼神。
聽到她喚他,朗克終於緩慢地抬起了頭,愣愣地看著秋沫絕美的臉蛋,突然,他伸出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肩膀,那手指剛好捏住了她肩膀的整塊兒骨頭,加之又碰到了她胳膊上的傷口,秋沫疼得小臉慘白,驚叫出聲。
感覺到手下血液的濡濕感,朗克這才從著魔般的狀態清醒過來,他暗自低咒著自己,他剛剛都做了什麼,看著她懷著別人的孩子,他居然失態到差點失控傷害到了她。
站起身來,朗克別過頭去,無言地麵對著山壁,雙眼失神地不知看著哪一處,表情茫然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