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聶情飛開路,秋沫很順利地到了太子東宮。
太子·宮前守衛森嚴,進去要經過層層盤查,還需王上手諭,但對於聶情飛來說這並不是難題,王上給予了他特權,同時,那些守衛都是他的親信。
秋沫不知一位帝王是否真的能給一個臣子十二分的信任,但是對於她來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如願見到了北堂晉。
太子·宮很豪華,這也是她第一次來這裏,但是比起屋子的豪華,四處的寂寥似乎說明了這裏儼然已經成了一座冷宮。
秋沫是在大殿找到北堂晉的,上次一別,已有三月之餘,而此次再見,北堂晉沒有多大變化,但是神色間多了幾分安然與平靜,他一身白衣坐於主位之上,低垂著頭,墨發垂於胸前,有幾絲發遮住了他深邃的眸,手執一錦帕,正在仔細地擦拭案上那架七弦琴,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確有幾分閑雲野鶴、傾世謫仙之姿。
感覺到有人進來,他也並未抬頭,手上動作依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琴身。
“看來太子殿下真是有恃無恐啊。”秋沫眉眼含笑,目光淡如水般看看他,再掃了一眼那架保養得良好的古琴。
“你比我想象的來的要晚。”他的聲音依舊溫潤清朗,似乎還帶著笑,聽來甚是悅耳。
秋沫饒有興致地挑高了眉梢,“你知道我要來?”
北堂晉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她以前最愛聽我彈琴,可惜,自她香消玉殞之後,我再也沒彈過,終究是我負了她。”
秋沫蹙眉,略一思忖便知他口中的“她”所指是誰,她問:“你可曾後悔過?”
北堂晉終於抬頭,看著不知名的一處,目光虛無,似乎思考良久,這才落寞地笑著搖了搖頭:“談不上悔不悔,隻是曾經愛過,年少輕狂時,愛得不夠深罷了。”
“顧思存地下有知,會傷心的。”秋沫訕笑著,目光四顧,很快便尋了個位置,悠悠地過去坐了下來,她今天可是累得夠嗆。
“我想你該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並不單純,至今,我都不確定她愛的人是誰,不是我,也不是聶情飛。”
“但是她死在你手上,對於一個你曾經愛著的人,你都下得去手?”秋沫冷笑,看著北堂晉風平浪靜的表情,她覺得,這個男人也許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狠。
“如何見得?”
“太子殿下不想一個人死,皇後娘娘也沒有辦法不是嗎?”
北堂晉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秋沫,這次,他終於放下手上的錦帕,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知我者,莫過於你,隻可惜,你為何不是我的女人?”說著,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架七弦琴,“好久不曾聽你彈琴,可否來一曲?”
秋沫被他嘴角溫軟的笑容給感染了,她眼前一恍惚,似乎看到了兩年前在太傅府中那個飄逸清俊的少年。沒有絲毫猶豫,她點頭,走上前去,在案前坐下,撫了撫琴弦,試了試音,再下手時,那曲久違的《念奴嬌》跳脫而出,琴聲清越,蓋過了兩人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