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融開車的技術很好,汽車平穩上了高速路。路上馮千裏問起了銀行卡的用途。韓世融跟她具體講了接下來鞋廠這邊會發生的拍賣和改組事宜,他還特意囑咐馮千裏,既然是要做買賣,就不要太顧忌人情,原來鞋廠的那些人,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讓他們趁早滾蛋。企業裏不能養活那種混吃等死的貨,否則會讓勤奮上進的職工寒心,拖累整個企業。
馮千裏沉默著一直聽。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考慮得更多的一定是人情,可就在那場大火後,她突然發現,那些看著她長大的人們對她也不全是麵慈心軟的。人啊,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有利益,有情感,有私心也有公心。馮千裏歎了一口氣,想想就好累。
沿著高速公路,幾個小時,馮千裏和韓世融就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他們沒有進城,而是去了城郊的軍營。馮千裏驚奇地看著韓世融向站崗的哨兵遞過去一本什麼證件,然後他們就順利開進了諾大的軍營。
馮千裏等著韓世融:“那個……這裏好像是一個空軍軍營。”
“嗯。”
“你還真的要上天入地啊!”
“因為媳婦比較厲害,我要是沒這兩下子,降不住我媳婦。”
“……”
汽車在部隊的院子裏拐了個彎,停在一處四層高的樓房下麵。馮千裏抬頭一看,是部隊的醫務室。韓培鬆在這兒住院?
韓世融帶頭走進醫務室的大門,馮千裏跟在他身後。
到了三樓的一間病房門前,韓世融突然轉過身對馮千裏說:“進去以後我就不跟你說話了。你別生氣啊。”
馮千裏一想,這位這是還要跟他爸媽裝同性戀呢。馮千裏狠狠瞪了韓世融一眼,繞過韓世融,走進了那間病房。韓培鬆穿著病服坐在病床上,張姝慧坐在椅子上,他們兩個不知道在聊什麼,一看見馮千裏進來,他們立刻不說了,韓培鬆熱情地笑著。張姝慧雖然也是笑,不過那笑容有些尷尬。
張姝慧站起來,給馮千裏搬過來一把椅子:“坐下說話。”
馮千裏瞄了一眼韓世融,那孫子一進門就往牆上一靠,低著頭冷冰冰地去欣賞他美麗的大腳丫子去了。
馮千裏沒跟張姝慧客氣,點了一下頭,就在椅子上坐了,連個笑模樣都沒有。
張姝慧扁了扁嘴,再多的不爽她都得憋著。
韓培鬆和顏悅色地問馮千裏,最近生意怎麼樣啊,父母身體好不好啊。反正是各種沒話找話說。
馮千裏支應了兩句,實在受不了了,說:“叔,有什麼話您明說。我這人沒有韓世融那麼伶俐,猜不出您大老遠把我叫過來是為了什麼。”
張姝慧真想揪著馮千裏問問,韓培鬆都躺在病床上了,你大老遠過來不拿禮品也就算了,連句噓寒問暖的話都不懂得問嗎?
不過張姝慧吞了口口水,這口口水吞進去,這肚子裏火燒火燎,就好像吞進去的不是口水是岩漿。
韓培鬆到底是經見過大風浪的,馮千裏這一通說完,韓培鬆還能坦蕩蕩地放聲大笑,好像在笑馮千裏“童言無忌”似的,完全就是心胸寬廣的長輩形象。
馮千裏靜靜地等著韓培鬆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