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化妝完畢,韓世融盯著馮千裏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遍又一遍。

“還有哪裏不滿意嗎?”遺容師問。

韓世融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馮千裏的臉側:“這斑還能看到。”

遺容師說:“慢慢就轉移了,現在隻能這樣。要是畫得太濃,等斑消下去,那臉色該不好看了。”

韓世融捧著馮千裏的臉說:“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你就帶著這塊斑吧!醜死了!”韓世融摸著馮千裏的頭發,“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遺容師悄悄地退了出來。

韓世融就拉著馮千裏的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候了,韓亦暖過來叫韓世融去吃飯,韓世融擺了擺手。

韓亦暖自己都吃不進去,更別說韓世融了。所以韓亦暖也沒有硬勸。韓亦暖從停屍房出來,韓亦暉已經端著一碗湯和幾個包子回來了。

韓亦暉說:“姐,你去吃吧,我給爸送進去。”

韓亦暖點了點頭:“他要是不想吃你別硬勸。現在吃,傷脾胃。”

韓亦暉點了點頭。

他把飯送進停屍間,韓世融仍舊是擺擺手讓他出去。

韓亦暉和韓亦暖就一直在停屍間外麵陪著韓世融。誰能想到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三天!

這三天內,韓世融不吃不睡,一直抓著馮千裏的手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

韓亦暉和韓亦暖都著急了,兩個人輪流進去勸韓世融休息可最後都被轟了出來。

韓亦暖都有心叫保安過來把韓世融架走,這個時候,韓世融動了。

因為長久不站立,又沒有進食進水,韓世融顫顫巍巍,扶著床沿才勉強站了起來。韓亦暖和韓亦暉趕緊衝進去一左一右扶著韓世融。

韓世融聲音沙啞,語氣冰冷,帶著無盡的悲傷,說:“三天了,不會醒了。燒了吧。”

韓亦暉手忙腳亂地擰開一瓶水遞給韓世融,被韓世融推開。

“爸,”韓亦暖哭道,“不能不喝水啊!”

韓世融說:“不想喝。”

韓亦暉眼圈也紅了:“媽已經沒了,你要是再出事,我們就成孤兒了。”

韓亦暖悄悄擰了韓亦暉一把。這說的什麼話!

韓世融停住腳步,盯著韓亦暉看了好久,說:“好。”

然後他接過水瓶喝了兩口,又把瓶子遞給韓亦暉:“小暉,你媽躺了三天了,也給她喝點。走以前也得喝點水。”

韓亦暉懵懵地點了點頭。

韓世融和韓亦暖慢慢往火葬場的火化廳走去。韓亦暉拿著一瓶礦泉水站在停屍房門口進退不得。

父女倆剛走進火化廳,就看見一個穿著上校軍裝的挺拔男子從另外一個門匆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韓亦暖一看到他,已經停了的眼淚又衝了出來。

這個男人就是韓亦暖的丈夫,楊天野,三十六歲的主力軍團團長。小男孩是韓亦暖的兒子楊嶽。

楊天野一看見韓亦暖哭得眼圈紅彤彤,不自覺就皺了眉頭。

韓世融揮了揮手,讓韓亦暖去找楊天野。就算韓亦暖是他的女兒,可她還有一個身份是楊天野的妻子,要陪伴韓亦暖一生的不是他這個父親,而是楊天野這個配偶,正如應該陪伴他的配偶是馮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