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暖握住楊天野的手,哭道:“如果我爸曾經跟我媽說過這樣的話,哪怕是一次,我媽也就不會了……”
楊天野握著方向盤,焦躁地看著韓亦暖:“我在開車,不能給你擦眼淚,別哭。”
韓亦暖用手背抹掉眼淚:“哪個要你擦眼淚了?我要是需要別人幫忙擦眼淚,我還敢當軍嫂嗎?”
楊天野對韓亦暖笑了笑:“等下了車,你痛痛快快哭一場,我幫你擦。”
車停在地下車庫,韓世融被楊天野抱上樓去。韓世融睡得很沉,竟然沒有醒,不過骨灰盒鬆了,韓亦暖終於從韓世融懷裏把骨灰盒拿了出來。
韓世融這一覺睡了兩天,韓亦暖好幾次去探韓世融的脈搏,韓世融隻是睡覺,沒有別的異常,可韓亦暖總覺得韓世融會一覺不醒。
部隊上總有事給楊天野打電話讓他回去,師裏有全軍大比武。韓亦暖三十三歲了,肚子裏還有個孩子,這幾天不管是心還是身都疲累得很,楊天野怎麼放心的下?
韓亦暖聽到了楊天野的電話。不用楊天野把話說全,她已經明白他的難處。當兵的人把軍隊的榮譽視為第一位,都是錚錚的漢子。大比武,比的是技藝,拚的是膽色,為的是戰時的勝利。
韓亦暖看了看站在陽台上打電話的楊天野的背影,默默下定一個決心。
楊天野剛掛了電話,韓亦暖就對他說:“我們去醫院,做人流吧。”
楊天野嚇了一跳:“你……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嗎?”
韓亦暖冷冷地搖了搖頭:“現在這個狀況,我沒有能力拉扯這個孩子……”
“怎麼就不能?你是在怪我不能陪你嗎?”
韓亦暖還是搖頭:“你媽高血壓,我爸又是這個狀況,我要忙著工作,誰來照顧孩子……”
楊天野也很痛苦:“我是個軍人,我不能顧家,可……”他忍不住低吼,“可我也愛我的孩子!”
“你冷靜一點!”韓亦暖哭道,“我不愛嗎?”
楊天野愣了愣,又用手指輕輕擦去韓亦暖的眼淚:“我的冰山美人這是怎麼了,要融化了嗎?這麼能流水?”
韓亦暖推開楊天野的手,撅著嘴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然後又一頭紮進楊天野的懷裏:“孩子生下來,要好好教育,要給他安全感。可現在這個狀況,我做不到。你不了解,我爸的情況短時間裏不會好轉了,所以我的心思大部分會放在我爸身上。孩子,我顧不上。”
楊天野伸開長臂把韓亦暖緊緊摟著:“別跟我媽說是做手術的。”
韓亦暖點頭。
楊天野又說:“你弟弟把我兒子帶哪去了?”
韓亦暖推開楊天野:“賣了!賣了換肉吃!”
楊天野笑道:“我知道你那寶貝小暉做飯好吃,餓不著我兒子。”
韓世融醒來是個傍晚。他坐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他就在家裏嘛,怎麼夢到在火葬場?還夢到馮千裏死了!千裏明明說要活到九十歲,那個大禍害是要遺害千年的,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