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七撲上去,見到那個人時,險些一下呆坐在地上。
秦安。
真的是她。
她依舊是火紅的長裙,在五十層的大樓頂的欄杆邊上。在湛藍空寂的天空背景下,如一團烈烈招展的火旗。那被卷起半人高的裙角就是風中的紅紅的火焰。她臂彎裏還夾著一個人的腦袋,原諒葉安七,第二眼才注意到這個人。
真的是葉三叔。
她甚少見葉三叔如此狼狽,他一向是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提著公事文包,風度翩翩,笑容可掬的。
乍一眼,葉安七居然沒認出他。
不過隻一秒而已。
很快,葉安七就確定這個人一定是葉三叔了。
因為秦安。
秦安手裏捏著一把黑柄的鋼刀,少說也有四十厘米。刀刃比在葉三叔的脖子上,背對著高空,對著圍成一圈,不敢煽動的警察和談判專家對峙著:“你們再給我退後,往後退,不然我就現在殺了他。”
眾警察麵麵相覷,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動。
“往後退吧。”
說話的居然是葉三叔,被秦安劫持的他除了外表狼狽些,居然還是一貫的鎮定,視身後的高空和脖子上的長刀於無物,即使是被劫持的狀態,依舊有一種發號施令的氣勢。
葉安七著實佩服這個人了。
也隻有這樣的牛人能做出那些非人的事情了。
警察們低低交談了幾句,終於齊齊往後退了幾步。和剛才被他們擋在後麵的葉安七和廖靳西站在一處了。葉安七探著脖子,想要往前去勸說秦安。擺明了她想要和葉三叔同歸於盡。
可是她不想。
秦安應該活著,更好的活著,比任何人都要活得漂亮才行。
她不應該這樣走。
警察們卻不讓她靠近:“這位小姐,前方危險,您不能再靠近了。”隨即又去問身邊的人,“這兩個人是怎麼被放上來的。不是說讓封鎖頂樓樓層了嗎?”那人戰戰兢兢的,“我是讓人去封鎖了。”
……
葉安七推著警察攔她的胳膊:“不好意思,我是那個女人的朋友。我能勸她,真的。”
攔住葉安七的警察又和旁邊的警察商量了一下,才朝葉安七道:“既然你是家屬,就先在這裏站一會。待會我們的談判專家來了,你可以和他談一下。但是還是那句話,不能再靠近了。現在我們都不能確定歹徒的情緒,不能再給她任何刺激。”
歹徒。
葉安七聽見他們用這個詞形容秦安就一陣憤怒。
明明她臂彎裏劫持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壞蛋。
隻是因為秦安采取了錯誤的方式,才會被世人這樣誤會嗎。
葉安七越想越替秦安覺得不值。
一切不該是這個樣子。
真正的壞蛋應該身敗名裂,受害者應該是好人,而不應該被誤會。他們已經把證據準備好了,隻差最後一擊了。秦安,不要衝動。你現在把他殺了,恐怕隻會把他本身惡行的熱度給蓋過去。大家反而關注不到這個人的真正麵目的。
她著急地想。
說話聲遠遠地從另一邊傳了過來。
是秦安在問葉三爺:“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嗎?那些你做過的沒人性的事,你造下的孽,那些你為了牟利而傷害過的人?你不記得我,我可是認真的記得你的。那天他們說話的時候,模模糊糊的就說了個葉……什麼……當時我沒有聽清楚,後來想著,那不就是你的名字嗎?葉三……”
葉三叔好脾氣地笑笑:“對不起,這位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葉安七眯起眼。
今天起,她才真正認識到這位三叔的城府之深,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笑得出來,甚至是好脾氣無奈地笑,兢兢業業飾演了一名無辜被女瘋子纏上的寬容的葉家掌權人的形象。
這個人演技已到了巔峰造極。
兩人情緒對比太強烈了。
隻怕所有人都會認為秦安隻是發了瘋,情緒失控,隨意指責,而葉三叔才是真正無辜的人。
這樣不行。
葉安七又聽見秦安的聲音:“還在否認,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在這裏殺了你。這把刀,我可為你準備了六年了。從你當初把我和我妹妹抓進去開始,我就再想象著這一天。我要親手毀了你,毀了你的罪惡的一切。”
“這位小姐。”葉三叔雖然被控製著,表情卻不見驚恐,隻是無奈地搖頭,“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或許,是不是你弄錯了對象。我正在處理公務,突然就被你拎到了頂樓上。我到現在為止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裝。
真能裝。
葉安七遠遠看著都覺得惡心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