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眼皮都不抬一下,拔腿就出了房門坐在了外頭的大炕上,這麼利落聽話的舉動倒使得胡老太太那一堆人落了下風,胡老太太愣了一愣,氣急敗壞地殺回了炕上,和胡萊麵對麵地盤腿坐下。
“之前問你的事,別和我打馬虎眼!”胡老太太沉下臉,陰森森地道:“你到底打算怎麼還錢?”
胡萊說:“沈家堡那邊叫我去前線搬傷員,背回一個活的一錢銀子,按照我的氣力一天賺個十幾兩不成問題。”
如果是別人家的奶奶,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就是前線太危險,不能賺這沒命消受的錢,可胡老太太不是一般人,立即眉開眼笑了。
“你怎麼不早說,這麼好的買賣!難怪那什麼大牙肯把錢借給你呢,原來你有這樣一條生財的好道路,真是打著燈籠沒處找!”胡老太太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又切換成了慈祥模式,疼愛地撫摸著胡萊的頭:“三丫頭別怪奶奶剛剛凶你,奶奶是真疼你,才會和你急,怕你不會辦事!你在奶奶心裏頭啊比誰都重要,外人我會去說這得罪不討好的話嗎?不會!就是因為是自家人,才掏心掏肺的,你說對不對?”
胡萊佩服地看著胡老太太,她總算明白胡仁一家好講“道理”的傳承是從何而來,像胡老太太這樣顛倒黑白死的說成活的還說得這麼像模像樣的人不多了。
“對了三丫頭,你什麼時候去前線啊?”胡老太太捧著胡萊的手,殷殷切切地問道。
“明天就去。”胡萊說:“早點賺錢早點安心,先把借來的錢還上,多的錢就可以攢起來給老五治病了。”
“對,你說的很對,你真是個心裏有數有成算的孩子!”胡老太太恨不得捧起胡萊的臉親一口:“你在前線不要心急,慢慢來,賺了錢就寄回家裏,我替你保管著,免得出了什麼岔子!對了,你給老五看病剩下的錢呢?你都放在我這裏,我去德行堂給老五抓藥,有個至親照顧總比外人強!”
好家夥,要是讓她保管,回來估計一文都沒了!說句不好聽的,如果胡碩真的病了且落在胡老太太手裏,沒等胡萊從前線回來,恐怕早就硬在炕上了。
胡萊笑了笑:“錢都給德行堂了,那邊定期送藥過來,不勞煩奶奶了。”
胡老太太臉色一變:“那怎麼行?要是他們昧你的錢怎麼辦?”
胡萊說:“德行堂是老店麵,不會做這麼砸腳又砸臉的事。那邊記了賬就不會有差錯,一大筆銀子放在家裏也不妥當,招禍。”
胡老太太無可奈何,隻好退而求其次爭取胡萊拿命換回的錢:“這個倒也罷了,你在前線抬人,記得把錢早點寄回家裏,免得外頭兵荒馬亂的出了什麼亂子,知道嗎?”
胡萊壓根就不會去什麼所謂的前線,也不存在這筆錢,故而答應得很痛快:“知道了。”
“哎,真是個懂事孩子!”
胡老太太忽然和胡萊握手言歡,擺出一臉凶相的胡仁和胡嬌兒頓時尷尬不已,咳嗽了數聲後恢複了一張驢臉,一聲不出。胡萊懶得和胡老太太繼續虛情假意,說了幾句就推說身上累,要回房睡覺,胡老太太一疊聲地勸她趕緊去。
“那還說什麼,快點兒洗洗睡吧!明兒一大早還要去前線給家裏掙錢呢!”胡老太太忽然意識到自己一下子說漏了心中所想,慌忙解釋道:“家裏有了錢,才能繼續給老五治病呀!”
胡萊微微一笑,並沒有抓住這點不放,點點頭就走了,胡老太太微笑著目送她離開。
看到胡萊進了房間又關了門,胡嬌兒揉揉自己的肩膀胳膊,不樂意地說:“娘,你可真是雷聲大雨點小!剛剛是誰還說要好好收拾收拾三丫頭的,怎麼就這樣放過她了?”
“你啊你,驢脾氣,不知道轉彎!”胡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輕輕戳了胡嬌兒一指頭,剛想和她解釋些什麼,看著在一旁虎視眈眈豎起耳朵的胡仁一家,立馬換了口:“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趕緊各回各屋,別在這熬燈費油的!”
胡仁一家麵麵相覷,極為不甘地慢吞吞回房間了。胡老太太帶著胡嬌兒回了小房,胡老頭早已睡得鼾聲連連,不過完全不妨礙母女倆說體己話。
“嬌兒,你不要傻!三丫頭現在能賺大錢了,幹嘛要收拾她?”胡老太太笑著給胡嬌兒分析道:“她在外麵,家裏的情況通通不知,咱們把給老五抓藥的錢省下來,你的壓箱底不就出來了麼?她一天能賺十幾兩,一個月就是幾百兩,以後你出嫁的時候就能打四口大箱子,十二套四季衣服,還能有幾個黃澄澄的大金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