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管那些呢,反正咱們和他們不熟,他們也不是衝著咱們來的。”胡萊一邊鋪被子一邊回頭道:“你趕緊把地上的其他東西收一收,再去要點熱水來,等會兒給小妹擦擦身子換身衣裳,她後背悶了一身的汗。”
“好嘞!”聽見是和小妹相關的事情,胡碩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二話不說就去收拾東西。
收拾擦澡後,姐弟仨休息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郭家的仆婦來請他們去廳裏吃點心,三個人便擦了把臉過去了。
郭家的大廳很大,平常總會顯得闊敞,今兒卻擠得很不像個樣子。天氣本來就熱,再加上人這麼多,壽星郭地主被悶出了一臉油浸浸的汗,吵的眼花耳鳴,心裏非常不爽。然而大家是為了慶祝他的壽辰而來,他不好意思失陪甩了大家的臉麵,也怕對自己將來的福壽不利,便隻好繃著臉忍住。
廳裏已經開了六桌麻將,許多擠不上麻將桌的人則或坐或立地在旁邊看牌,或者聚成一堆嗑瓜子吃點心聊天,胡萊姐弟仨再一次進來的時候,氣氛稍微頓了頓,很快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熱鬧。
“你們來啦!”郭地主看到胡萊他們就神清氣爽,心頭的鬱悶也消散去不少:“過來坐!”
郭地主的位置是寶座,周遭早就被許多大大小小的孩子擠了個水泄不通,他這麼一招呼勢必隻能移出去幾個孩子,被移走的孩子滿臉不情願,下死勁瞪著那三個不識趣的鄉巴佬。
郭地主親手抱起了胡桃,讓胡萊和胡碩坐在他身邊的小幾上,慈愛不已地問道:“三丫頭,你會打麻將也不?要是會打,下場子去湊湊熱鬧!”
胡萊笑著搖搖頭:“我不會打。”
郭地主剛要說什麼,靠近他們的一桌麻將桌上立即傳來了笑聲:“二伯,你這就是為難人啦!有幾個鄉下丫頭會打麻將的,這都是咱們城裏小姐太太消遣的玩意兒,她們平常忙著下地做活,哪有這個時間呢?”
“哈哈哈,可不是嗎?怎麼說也得等熬成了婆婆,才有時間搓幾胡吧?”
“你們可不要太小瞧人,我們家的奶媽做姑娘的時候就會摸牌了,她那一手打得還真不賴!小姑娘,過來過來,我教你怎麼打。”
“可別了喲,咱們玩兒的大,她一個鄉下丫頭能有多少錢?別叫她輸了一盤渾身精光,哭著回家去咯。”
“哈哈哈!”
這些話大部分說的沒錯,可是聽著尤為刺耳,那一句句鄉下丫頭點明了是在打胡萊他們的臉,說不盡的諷刺刻薄。
如果是一般的鄉下丫頭,聽到這樣明晃晃羞辱的話語一定受不了,然而胡萊心性堅韌豁達,再加上底氣足,居然隻是微微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郭地主不太懂得女人間冷嘲熱諷這一套的彎彎繞繞,隻單純覺得那幾個女人大概是自逞年紀大,不太會說話,很不把人當一回事兒,便抱歉地對胡萊笑笑:“不會麻將沒事,那就隨便吃些點心吧,咱們爺兒倆聊聊天,好久沒說話了!”
“嗯!”胡萊笑著點點頭。
麻將桌上的幾位太太頓時不滿了,這個鄉下丫頭怎麼油鹽不進的?
她們之所以對準胡萊發難,無非是因為她們的孩子被胡萊她們擠了座兒,妨礙了她們和老壽星聯絡感情。本想讓她們羞得站不住腳自己騰位置,沒想到還得寸進尺,和老壽星聊起天兒來了!
一個白白胖胖的太太悻悻地看了看郭地主懷裏的胡桃,含酸低聲道:“真是個人有個人的福分呀!咱們千辛萬苦大老遠地趕過來送禮,還比不上非親非故天天見麵的泥腿子,這叫怎麼說來著?”
她是郭地主的侄女,平常和郭家之間也會偶爾互相走動,自認為在一眾拍馬屁的胯骨親戚裏算是身份最貴重的一批,沒想到還是受了冷遇。
郭地主是她親二伯不假,然而她卻沒有想過,自己這個侄女也很有些勢利眼。
盡管郭地主家財不少,可誰都知道他儉省克己,並不大手大腳,很難在他這裏討到什麼大便宜。這個侄女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對自己這個土財主二伯很是看不上眼,來往多以應付敷衍為主,要不是她娘家爹催促,連敷衍都懶得。聽說二伯和沈天霸來往密切後,她立即改變嘴臉,變成了熱情異常的嫡親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