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在餘杭縣縣衙大堂,今日太陽高高掛起,毒辣的日頭暴曬在大地之上,上午的烈日陽光傾泄在大堂外,溫度在加速升高,可是大堂外眾多百姓卻如火如荼的爭相圍觀著,他們剛好暴露在烈日之下,男人們無所謂,婦女們卻有拿著竹傘撐著,睜大眸子仿佛怕錯過精彩瞬間般。
在縣衙大堂中,明鏡高懸的匾額高高掛起,木質結構的宅子,也不是十分炎熱,眾多衙役站立兩旁,等待著縣令召喚,如狼似虎仿佛隨時可行刑,許昌站在高台左手邊,睜著不大卻靈動眸子,戲謔般瞧著從容不迫的八歲童子衛玠。
“張福,把你剛才所言再說上一遍,不得有絲毫欺瞞”
“青天大老爺,小人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啊!小人婆娘身體不適,可又沒有餘錢看病,所以不得去尋八歲庸醫衛玠救治,豈料治療辦法極為怪異,槐樹根配上太陽生出是露水服用,可是服用後不到一日就斃命,婆娘死的好慘啊,殺千刀的庸醫殺人犯衛玠,望青天大老爺主持公道,將凶手繩之以法啊!!!”
男子張福穿著衣裳嶄新,頭帶四方平定巾,雜色盤領衣,肌膚白皙,雙手無厚繭,五官端正留著稀疏胡子,年紀二十多,不胖卻很壯,應有近六尺升高,外形不錯,可惜那賊溜溜眸子,讓人覺得人帶著邪氣,立身不正之感。
張福跪在地下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訴述說著,說到最後是泣不成聲,在他嘴巴下衛玠,成為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庸醫,不將繩之以法天理難容,如此一番話讓門外許多人跟著傷心,衛玠這個金童子形象轟然倒塌。
聽張福所言,衛玠回想起,的確在不久前遇見過那個婦人。
在桃花塢中,衛玠如往日般煉字繪畫溫習功課,那天下午太陽相當毒辣,恐怕農戶也不會過早出門,可是就在那個知了叫喚午後,桃花塢迎來一位特殊病人,之所以說她特殊,隻是因為婦人臉上長有快紅色胎記。
依依把婦人引進來後,衛玠第一眼就知曉,麵前女性相當脆弱自卑,走路都是低著頭,右臉上的胎記被發絲遮掩些,她有雙大大的眼睛,如若無胎記,或許是個不錯的美女,她不用胭脂,肌膚粗糙,黑眼圈眼睛無神,雙手長滿老繭,穿著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洗的近乎白發,但是很幹淨整潔,雙手緊緊握著,她總是低著頭說話很輕很慢,仿佛對所有存在都害怕般。
“夫人如何稱呼?”
“張王氏,民婦沒有錢付診金給你的”
“放心張夫人,不收診金,隻要您信得過小子醫術就行”
對方肚子疼的厲害,衛玠把完脈之後,確認無大礙,隻是吃了些不幹淨東西,肚子應長了些蟲子,囑咐多喝開水之後,就紮上幾針下去,囑咐他用槐樹和辰露服用,可以徹底根治,在她再聲感謝下離去。
衛玠把脈時看見她手臂上的烏青傷勢,像是被木棍之類打後留下痕跡,衛玠不敢問她傷心事,在烈日下又獨自一人離去,衛玠也就不做它想。
在縣衙大堂中,縣令杜弘德用著充滿威儀的聲音質問道:“衛叔寶,你可認罪?”
“縣尊大人,小子的確診斷過張王氏,隻是她小疾爾,槐樹根與辰露煎熬正常人者喝下,喝上十天半月也不會致命”
“衛玠小賊,你就是個庸醫,害死桂花,還想推卸責任”
“住嘴,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在有下次、大刑伺候”
“小人、小人不敢”
衛玠真心不願意相信,前幾天見過麵,身體並沒有大礙的年輕婦人,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就這樣沒了,衛玠對於自己的醫術還是有有把握,治療不了的病人更加不會強求,而且張王氏隻是小病,根本就不會死亡,除非其中另有隱情。
“縣尊大人,張王氏可有仵作驗屍,屍檢又有何種說法?”
衛玠第一個想到就是屍檢,既然判定自己所開的藥方殺死對方,屍體應該不會說謊,衛玠從容不懼的問話,與跪在青石之上畏畏縮縮男人張福相比,就是兩個極端。
縣令傳喚仵作之後,很快一個老者一瘸一瘸的走了進來,老者看著年紀很大,白色胡子近乎布滿半邊天,蓬頭垢麵的模樣,穿著簡陋的粗布麻衣,右腳似乎行走不便,帶著個破帽子,在炎熱的天氣下,他身上散發著一股臭味,如此糟蹋男人讓大堂內眾人臉色有異,恐怕隻有衛玠和閉目養神的費忠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