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玠這求情之話在公堂之上說出口,聲音稚嫩卻帶著深深憐憫和慈悲,杜知縣原本陰暗的臉色,露出個好奇之色,睜著眸子欲看清台下九歲稚子心,斷人前程就好比殺人父母,可此等事在對方口中卻如此輕描淡寫而過。
杜弘德也不是愚昧之輩,經曆世俗人情,自信沒有幾人看不透,可是台下九歲稚子,卻看不透他內心,要麼此人心性太單純,純淨如白紙不染絲毫塵埃,要麼就是心性深沉,腹中有千般算計,萬般謀劃,多智近妖之輩。
衛玠沒有絲毫怨恨的求情,門外眾多士子,卻是生出敬佩之心,不止才學,而且為人更加高潔,崇拜的種子往往就是如此種下的。可衛玠卻沒有多想,隻是不願意傷及無辜,罪有應得之人受罰即可,可是卻不該連累無辜家人。
“叔寶,本官知內心有憐憫之心,可此等惡劣行徑已開,天下士子如何自處,本官以上奏朝廷吏部,一應人等全部秋後問斬,許家男丁徒三千裏,遇赦不赦,女眷投入教坊司中。”
杜知縣也早就調查清楚,一切後續處理也都差不多,之所以在放榜日公開審題,隻是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挽回些顏麵,至於衛玠的求情,在杜知縣眼裏也不過是場戲份而已,而這宣判也隻是流程,一切都在進行著。
“大人饒命、饒命,小人隻是受許昌蠱惑,望大人網開一麵啊!”
“不、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你這個昏官,你以為做的那點醜事沒人知曉”
衛玠聽見杜知縣處罰,看來上頭是有人不滿,才要如此狠辣殺一儆百,全部處於死刑,女眷充入教坊司,這文雅些說話,實際上就是進入官辦妓院中,也許昔日同僚會光顧那些女眷,而這一切是在說明朝廷的權威不容侵犯,而當下士大夫就近乎代表朝廷。
當宣判死刑後,地下跪下的眾多皂吏,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甚至不惜公認威脅著杜知縣,可惜話沒開口,就直接被木板抽打,嘴唇立馬紅腫血液嘩啦啦流出,啪啪在公堂上異常響亮。
衛玠自知不是聖人,無法救助那即將死去、被發配娼妓的女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就隻是走個過場,該捉拿之人都沒有遺漏,執禮之後,衛玠離開了縣衙,縣試也不可能有鹿鳴宴,幾個考中童生相邀一起喝酒,衛玠並無心情婉言拒絕。
“醜兒,你心地過於善良,此事也是許家咎由自取,勿需過於憂心”
衛玠和桃夭夭坐在牛車內,外麵依依等人在牛車旁跟隨著,見衛玠心情似乎不太好,桃夭夭語氣溫柔勸解著,睜著漂亮的花瓣眸子,緊緊靠在衛玠身旁。
“許昌已死,其罪責禍不過妻兒,現實太過殘酷”
“醜兒,所以你該用功讀書,考取功名,自然就不會遭受人世間迫害”
衛玠帶著黑紗鬥笠下車,就差手中沒有拿著把劍,不然活脫脫就是個江湖蒙麵大俠,幾人逛著餘杭縣,每當吃貨師姐要吃東西時,小財奴依依就心在疼,既然出來玩,就是個圖個開心,衛玠也慣著師姐,想吃什麼都買,衛玠與桃夭夭卻討論者琴道音律。
而恐怕衛玠並不知曉,此時在修行界,已經是風起雲湧,各大門派都派出精英弟子,尋找著被通緝的葉青,而起因就是衛玠身體內的血魂劍,血魂劍成為各大門派欲得到之物,道、佛、魔等人都是蠢蠢欲動。
衛玠受到二貨依依和吃貨竹悠影響,心情也變的極為不錯,與桃夭夭逛在熱鬧的街市上,吃著各種特色小吃,五人中年級最大的恐怕就隻是花娘,三十歲都不到,而夭夭更加年輕,一旦玩瘋掉也就沒有多少顧及。
二月中江南的天氣已相當不錯,積雪早已化去,柳樹嫩芽早悄然長出,春天的腳步也來到,出外踏青之人不少,天空中太陽高高掛著,溫暖的陽光泄下來,溫暖著每個人的身子,走在青石街道上,周圍熱鬧非凡的人流,讓衛玠忘記了所有煩惱,陪著幾個呆萌女,隨性走在大街小巷上。
可是卻走在小巷內,迎麵遇見而來四個道人,兩男兩女,他們都穿著青色道袍,頭上戴著混元巾,腳踩道靴,全都都是用綾羅製成,道士腰間都佩戴著名貴玉佩,手上扳指,女子耳環發簪都是金銀玉器,甚至臉上都塗抹著胭脂水粉,此等華麗奢侈打扮,如此有錢的土豪道士,到是讓衛玠大開眼界,對方四人也不走過來,睜著嚴肅眸子注視著。
衛玠也仔細好奇的看著對方,也不覺什麼,就準備插肩而過,可是身旁的桃夭夭、竹悠等人都停頓下來,不在往前走去。
桃夭夭臉色冷清,輕輕對著身旁衛玠說道:“醜兒,我們不去尋花心湯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