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生員功名之身秀才,縣府不得隨意捉拿行刑,必須先報由提督學政,對違法亂紀生員奪取功名,摘去秀才方巾,方可雖府縣處置,可衛玠隻是童生,與平民百姓相差不大,府尊欲怎樣也行,說到底就是沒地位。
從府署大堂走出,作為案犯,休想步入二堂、三堂內院中,而是向西路步行來到掛著“房獄”前,隨行有蘇州行商呂早和皂吏班頭陳甲等人,衛玠步伐沉穩,邊走還有心思欣賞杭州府署內風景,江南四四月草長鶯飛美麗季節,青石地麵、垂柳鬆柏、花圃、青草。
與之對比下,呂早卻露出悲苦神色,丟失銀錢不算,如今越境狀告,卻被知府下大獄,呂早想想都覺得自己冤屈,可又不敢理直氣壯言語。
房獄為雙門雙牆,圍牆高築,上畫狸汗,形狀似虎獸,人稱“虎頭牢”,衛玠撩起袍角跨過門檻,走入略帶陰濕牢獄中,第一次進入,充滿著好奇心,房獄並不是地下結構,有條長長走廊,兩邊為漆黑石製牆麵,並無窗戶,陰暗帶著惡心臭味,地下為堅硬花崗岩,往深處走去,出現用厚實木攔所做牢房。
牢內有磚砌牢房及囚犯用的水井、水槽等。後院門額上還掛有虎頭牌,是關押重犯和死囚的牢房,牢房分為普通牢房和死囚牢,走過大廳兩側是普通牢,分為男牢和女牢,自有禁子引路往右側牢房而行。
陳甲虎虎生風走在前頭,喚看守牢房的禁子打開用牢房鎖鏈,衛玠二話不說,至於喊冤就沒開口過,率先往牢房中走去,牢房麵積不大五六個平方,低矮非常,陰暗潮濕,地下鋪著是稻槁,在角落內放著個馬桶,汙穢惡臭熏天,正前方是石壁,三側是木攔,終日不見陽光。
陳甲粗壯漢子,可是態度卻極為隨和,筆直矗立與牢房外,睜著牛眼大小雙眼,右手執鋼刀說道:“公子抱歉,牢房汙穢不堪,暫時隻有委屈公子,望能耐幾日。”
衛玠略為瞟了眼監獄,麵不改色,如自家花園散步般從容,轉身拱了拱手回道:“有勞陳班頭費心,小生並非嬌弱之人,無礙。”
陳甲帶著皂吏,大跨步離去,至於行商呂早押入另一牢房中,昏暗牢獄中,隻有遠處熊熊燃燒火把,才見到絲光明,衛玠在昏暗光線下,見牢房內躺四個男人,有穿著粗布衣裳壯漢,正背靠與汙穢牆壁上,嘴角咬著秸稈,雙腿不時踢著地下秸稈,臉上有道不大疤痕,麵露凶光,如潑皮無賴,正盯著新進牢獄的獄友衛玠。
在疤臉漢子身旁,有個年輕小夥,帶著狗腿微笑,側坐與身旁,不時說上討好之言,而距離馬桶不遠處,病怏怏躺著兩男子,兩人臉色蒼白,披頭散發,穿著算不錯的布料,可卻四腳朝天的平躺與秸稈上,呼吸微弱。
正想向著潑皮無奈道路進發的機靈狗腿男,站起身點頭哈腰對著疤臉男,轉向衛玠立馬就換了張凶惡臉,雙手拍打身上秸稈碎末,蠟黃肌膚下仰起頭睜著大大雙眼,雙手插在腰間大聲問道:“新來的,見到刀疤哥,還不過來行禮。”
衛玠瞧了眼有病少年,隨即也不理會,而是走到散發著惡臭味馬桶旁,雙膝跪下,開始給進氣少出氣多病患把脈。
蠟黃少年見衛玠不理睬,露出尷尬之色,回頭看了眼身側刀疤哥眼,如受到鼓舞的士兵般,做著自以為最凶橫表情大聲叫罵道:“小子還很橫,莫要不知好歹,身上有何值錢的通通獻上,刀疤哥保你平安,否則拳腳伺候。”
衛玠懶的理會,就五人牢房,還爭做獄霸,做學霸欽佩你,可是獄霸罷了,哥們沒興趣爭搶,衛玠回頭瞧了蠟黃少年,從容不懼淡淡說道:“少年,有病,惡疾卻不輕。”
見衛玠極為認真言語,蠟黃少年火了,右手伸出指著衛玠大聲叫罵道:“小子你才有病,沒病老子也打到你有病為止。”
說著就挽起肮髒袖子,正要上前動手打人,卻被站起刀疤男擋住,見大哥出手阻止,也隻好作罷,睜著凶狠眸子,隨時準備投入戰鬥架勢。
衛玠自顧自掏出金針,把地下已陷入半昏迷狀態男子扶起,坐與他背後,簡單粗暴撕下他背後衣裳,露出血肉模糊鞭打痕跡,專心紮下十多根金針,費時小半個時辰才取下,而男子也緩緩蘇醒,呼吸漸漸平穩。
“刀疤哥,金子耶,搶過來定是橫財”
蠟黃少年看見金針,眼睛內都是光芒,原本以為刀疤哥會稱讚,可是卻被敲打下頭顱,聽見警告言語“想都不要想,搶他金針,小心天打雷劈。”
衛玠相繼用針灸治療保住二人性命,才有些不耐煩的對著蠟黃少年言道:“肌膚發黃,氣血虧虛,惡疾有染,遲緩可有性命之憂,不可不治也!”
蠟黃少年見兩快死囚犯奇跡般活過,又聽見衛玠一番忽悠,老老實實變回善良青年,紮下幾針後有所好轉,衛玠盡力救下所見之人性命,也不多言,坐與離馬桶最遠處邊角秸稈下,盤膝如佛陀般打坐,默默念著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