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見少年如此倔強,洺羽噗嗤一聲笑了,鄙視道:“孟寧,你這大話說了有三四年了吧!為何次次都不敢下手?”
“我……我……”被問到糾結處,少年張張口,有些結巴了。
“別在這裏我我我了!”洺羽眼神兒一轉,變的有些凶惡了。“功課學好了嗎?功夫練會了嗎?再胡鬧,老娘就吃了你!”
一聽這話,少年有些不服氣,心裏卻仍舊有些忌憚,還是狀著膽子道:“你,你這妖精不要總用這一招威脅我,我不怕!”
“嗯?”輕哼一聲,洺羽微微眯起眼睛,眸中藍光一現,直嚇的少年撒腿就跑。
氣呼呼的出了門,客棧中來來往往忙碌的仆婦侍從,早已經對這個現象見怪不怪,最是親近的馬嬸兒湊過來,笑嗬嗬的道:“少主子又去“捉妖”了?”
孟寧拉著臉,氣的一跺腳,做出一副誓不妥協的模樣,咬牙道:“你們等著,我一定殺了那妖精。”
馬嬸兒聽了,笑的頭都昂了起來,隻當做了個笑話聽,笑的孟寧更氣憤了。
客人中有個賊眉鼠眼的人看出些門道,悄悄過來,低聲朝著孟寧問道:“你那母親,是妖精?”
正在氣頭上的孟寧斜眼一看,毫不客氣的回罵道:“你才是妖精,你們全家都是妖精!”說罷,便氣呼呼的往後園的書房去了,邊走著,邊嘟囔道:“她才不是我娘親……”
夜色漸深,街道的行人隻剩下了零星一兩個,客棧的老夥計掌著一支蠟燭,熄了客棧門口的燈籠,剛要上好門栓的時候,卻見一個淡青的身影匆匆走了來,抱拳行了個禮,開口道:“老伯且慢,在下一路奔波甚是勞渴,不知店內還能否住宿?”
老夥計舉燈看了看,見說話的男子麵容俊秀,笑的溫文爾雅滿麵善意,忙拉開了門,道:“小夥子,快進來吧!外麵冷的很。”
年輕男子道了聲謝,步履平穩的進了客棧。
老夥計把油燈放在客棧的桌上,朝進店的男子問道:“這方圓百裏沒有人家,小夥子定還沒有用過晚飯吧。”
年輕男子坐在桌前,溫和的笑笑道:“我這包袱裏還有些幹糧,討些熱水喝就行,太晚了,不勞煩老人家了。”
“不麻煩。”老夥計見麵前的小夥子彬彬有禮,和和善善,也甚是喜歡,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廚房裏還有些麵湯,我叫老婆子給你端來。”
“那多謝老人家了。”男子也不推脫,歡喜的應了下來。
樓上的房間窗戶開了半扇,洺羽垂眸看著大堂的男子,心頭飄過一絲絲怪異。這男子迎著風沙嚴寒趕路多時,進門時卻依舊步履輕盈,身材雖挺拔健碩,卻總不比塞外吃苦的漢子,身上的淡青布衫於這夜裏,是有些單薄了,可這男子雖滿麵祥瑞,洺羽卻從他身上,未探測出一絲神力。
怪哉!
怪就怪吧!洺羽合上窗子,她這黃沙堡往來眾多,是妖是魔盡管來過,大不了她再提起大刀,砍他個血流成河!
窗子合上,大堂的男子抬頭望了望,眉心簇了片刻,卻又慢慢舒展開來,拿出包袱中的算盤,細細的摩挲了幾下。
清晨對於洺羽來說來的太早,雖然天邊的太陽已經熱烈的高照,昨夜留宿的行人,也早已經背上行囊匆匆離去,洺羽才剛剛從房中出來,一頭長發鬆鬆垮垮的挽起,踢踏著腳步從樓上下來。
下了樓,洺羽卻是怔住了。
隻見那高高的櫃台後,青衣男子正埋頭整理著什麼,之前桌上被她撥弄的亂七八糟的賬本,已經明顯分好類別,端端正正的放在後麵的櫃子裏。
洺羽冷著臉過去,直問道:“誰讓你碰這些東西的?”
青衣男子看見洺羽,趕緊躬身行了個書生禮,笑盈盈的道:“見過夫人,在下乃永州書生於連熙,昨夜不幸被賊人偷了錢財,無力償還貴店費用,更是身無分文寸步難行,聽聞貴店缺個賬房先生,所以鬥膽不才,願意為夫人效勞。”
知這男子不同尋常,洺羽不願多理,隻張口打了個哈欠,開口就道:“錢不要了,你滾吧!”
“這……”
連熙的笑容微微有些尷尬,卻仍舊笑的謙和溫順,人畜無害。
“不許他走!”響亮的聲音帶著孩童的稚嫩,孟寧抱著肩站在不遠處,端出一副氣勢洶洶的唬人樣子。
“為什麼?”
洺羽朝著孟寧反問,兩人雖是母子關係,可年歲看上去相差不過八九歲,洺羽平日呆在這黃沙堡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和孟寧這鬼頭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