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房裏,嘻笑的聲音一陣陣傳來。
成瑗握著馬鞭經過,覺得心頭有些煩躁,如攆了一群鴨子亂哄哄的趕過。
貼身的丫鬟瞧見了,趕緊迎了上來。
成瑗將馬鞭順手遞給她,隨口問道:“這次說媒的又是誰?”
丫鬟已經習以為常,趕緊應道:“這次說的是尚書家的嫡公子。”
成瑗蹙眉想了想,道:“告訴母親,那王尚書的兒子好賭成性,已經欠下了一屁股賭債,讓母親將這門親事推了吧。”
丫鬟聽了,張張口欲言又止。
“怎麼了?”成瑗邊往房間走著,覺得騎了一天馬,身上滿是泥濘汗漬,又問道:“水備好了嗎?”
“水好了,可是……”
成瑗停下步子,看著自己這丫鬟,笑問道:“曼兒,你今天怎麼了?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曼兒無奈道:“小姐,尚書家的公子可以推了,但老爺夫人說了,您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整天舞刀弄槍也不是辦法,還是緊趕著說一門親的好。”
成瑗不以為意,“爹娘上次不也是這麼說的麼。”
“這次不一樣。”曼兒搖搖頭,掰起手指頭算道:“這次夫人接見的媒人多,一次就見了八個,除了尚書家的公子,還有侍郎家的孫子,王妃家的外甥,對了,還有新考的狀元郎呢。”
成瑗一聽,覺得糟糕了,於是揉了揉腦袋,吩咐丫鬟道:“我母親再來傳話,你就告訴她,我身體不舒服。”
曼兒仍舊搖了搖腦袋,“小姐,這個借口已經用過幾次了,不管用了。”
回想一下,成瑗覺得也是,思考一瞬又道:“那你告訴母親,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曼兒一聽,愣在當場,腦袋中如晴天打了一聲驚雷,震驚的問道:“誰?”
成瑗恰巧走到房間,掩上房門,悶悶的道:“還不知道呢,以後再說。”
有了心上人,這個理由足夠強大,一下子讓她那母親,將提親的一幹人等,打發了個幹幹淨淨,轉為成天追著她,不厭其煩的問道:“瑗瑗,你看上誰了呀?告訴母親,母親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若你那心上人人品端正,能待你好,母親與你父親也不計較家世出身什麼的,過得去就好。”
母親的良苦用心,成瑗也知曉一二,她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而父親手握重兵,又隻她一個女兒,朝中的兩位皇子,很有可能會為了拉攏父親,求娶於她。
自古宮門一入深似海,皇宮大院裏的女人,雖享著榮華富貴,又有幾個能得得了善終?所以這也是母親,急著將她嫁出去的原因。
成瑗並不抗拒成親,可與她成親的人,成瑗還尚未找到個與她合適的。
不過成瑗知道,從現在開始,這件事情要著重處理了,而她事事自己做主慣了,婚姻大事也不能例外。
…………
訓練場上都是些鐵骨錚錚的好兒郎,成瑗騎在馬上,一眼望過去,回想起那年她隨父親駐守邊城,敵軍攻來的時候,她與他們一同並肩作戰,共過生死。
那一個個,都是她能把酒言歡的好兄弟,而他們也從不輕視,將她看作是一個嬌弱的女兒家。
這些人好是好,但成瑗覺得,成親的話,還是算了吧。
牽著馬兒慢吞吞的往回走著,成瑗遠遠便瞧見了今年新晉的狀元郎,他正騎著高頭大馬,係著紅綢,歡喜的過著鬧市。
成瑗看著,那狀元郎生的,確實也算得上清秀,可那身板兒模樣,書生氣未免也太重了些,重到成瑗覺得,自己一揮鞭子,能將他嚇成一灘軟泥。
如此男人,適合文靜賢淑,整日吟詩作對的姑娘,於她成瑗,確實不適合。
為了避開那狀元郎的風頭,成瑗牽著馬進了小巷,打算從小巷中繞過這段路。
可剛走了沒多遠,卻聽見幾聲刀劍相撞的聲音。
成瑗從小舞刀弄槍慣了,對這類聲音分外敏感,於是即刻牽著馬兒,朝那打鬥的方向走去。
拐了街角,看到了打鬥中的人,這幾人中,有一個成瑗倒認識,正是當朝丞相大人的兒子,陸允。
這陸允成瑗接觸過幾次,卻從不曾深交,覺得這人雖然年輕,倒有著幾分常人難有的沉穩,論起長相,這滿京城裏的少年,若陸允自稱第二,怕是沒有人自取其辱說是第一。整個京城的姑娘,哪一個不心心念念著嫁給陸允?這也讓成瑗一直覺得,或許這陸允不過是那種引蝶的花兒招蜂的朵兒,空有其表,內裏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