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趕上某個邊陲小鎮的集市,形形色色的過客將街道塞滿,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本就擁擠的道路,因為一群人的圍觀,更加水泄不通。
圍觀的對象不是什麼奇珍異寶,也不是什麼佳人才子,是一匹老馬和一具涼透了的屍體。
“馬還能咬死人,真是前所未聞啊。”
“這人死的好冤,竟然會被馬咬死。”
“可憐了他剛進了門的妻子。”
“還好她年紀還小,等守完三年喪,再找一戶人家嫁了就好。”
“到時候誰會要她呀,才嫁過來幾天就把丈夫克死。”
“像她這樣的麵貌,找個下家不難,城北的公子不是一直都覬覦……”
路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絲毫不避諱在屍體旁哭的梨花帶雨的新寡秋雨,聽到眾人歎息時,秋雨擠出幾滴眼淚,配合著這群人,更加惹來了路人的憐惜。
馬的主人趙三從腰包掏出裝錢財包裹,遞給秋雨,好了卻這件事,真是晦氣,他本來是借馬給李明的,沒想到一向溫順的馬,突然性情大轉,咬死了人。
這不將所有家當都拿了出來,可是秋雨依然不依不饒,沒有接包裹,反而哭的更厲害。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知是誰招來衙役,要將趙三關押,趙三不從,在街上吵了起來,場麵混亂不堪。
一片喧嘩中,一個二十歲左右,身著粗布短衣,腳蹬破爛草鞋的青年來到屍體前,旁若無人的查看著屍體。
沒人在意他,眾人的看點已經轉移到了衙役捆綁趙三的大戲中。
“這個人不是被馬咬死的。”青年退回到人群,因為憋不住心裏的話,跟一旁的路人竊竊私語道。
“什麼!這個人不是被馬咬死的”偏偏那個路人是個大嗓門,突兀的喊了一句,將低調的青年推了出去,吵鬧的街道頓時鴉雀無聲,一齊看向了聲音的發源地。
衙役被吸引過來:“馬在這兒,屍體也在這兒,證據確鑿,你為什麼說不是這馬咬死的李明?”
青年不理會衙役,這幫庸人,隻為完成任務,就不管三七認識一的抓人,跟他們說不明白。
來到秋雨前,青年問:“你能說一下你的丈夫是怎麼死的嗎?”
秋雨眉頭緊鎖,沙啞著嗓子,一壁抽噎,一壁說道:“我的丈夫是被這匹馬摔下來咬死的,不信你看他手腕的傷口。”
說完去擼李明的衣袖,將傷口展示給眾人看,底下發出一片唏噓。
“流了好多血,果然是被這匹馬咬死的。”
“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就算咬不死,摔也得摔死了。”
質疑聲中,青年搖了搖頭,明亮的眸子閃著幾分譏諷:“此言差矣,你們看到的隻是表麵現象。”
走到屍體前,青年掀起遮蓋屍體的草席,李明全然暴露在外,因為放的太久,臉上出現了深淺不一的屍斑,還沒瞑目的兩隻牛炮眼怒瞪著眾人,仿佛生前受了什麼怨氣。
眾人皆都捂麵,咒罵著青年,秋雨上前阻止不及,反而對上了李明的眸子,嚇得後退一步,狼狽撲倒地。
“要是被摔死的,屍體的五髒定會受損,麵上會充血腫脹,大家看看,他的臉上並沒有漲紫。”
膽大有好奇的一些人仔細觀摩一番,果然,臉上除了屍斑外,沒有其他變化。
“大家再看他被咬傷的手腕,雖然流了很多血,但並沒有傷到動脈,可見也不是被馬咬死的。”
青年的一番分析,眾人紛紛偏向了趙三一邊,開始同情起他,趙三滿是感激的看著青年,這次有救了。
“我就說馬咬不死人,趙三好冤。”
“嘿你這人,剛才怎麼不早說……”
“不是被馬咬死的,那李明是怎麼死的?”
“我的命好苦呀,怎麼會遇到這種事。”眾說紛紜中,秋雨突然嚎啕大哭,把嚼了好幾遍的苦情重塞到口中。
衙役聽的不耐煩了,牢房溫的酒還等著他呢,他哪兒管的了這麼多,反正人抓到了,案子就接了,何必節外生枝。
“你算哪根蔥,滾一邊去,別耽誤老子辦案。”衙役將屍體蓋起來,抬著李明,拷著趙三,牽著老馬回了衙門,秋雨拿著趙三的銀兩不滿意的回去了,眾人看沒了熱鬧,紛紛散去,街道又恢複了以往。
青年輕歎了一口氣,又是這種結果,剛邁開步子就被一股力量牽引住,低頭一看,一個垂髫小兒一臉崇拜的看著他:“叔叔,你能告訴我這個人是怎麼死的嗎?”
青年摸了摸小兒的頭,又捏了捏他圓滾滾的臉,一臉欣慰,終於有人懂他了:“他是被蛇咬死,蛇印和傷口重合,所以不易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