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好難受,你救救我,救救雲兒!”床上,一個小男孩無法抑製的渾身顫抖著,拉著床邊的一個黑袍男子的衣袖哀求道。眼中剛剛還澄澈無比的雙眸此刻卻變得腥紅,露出了駭人的凶光和可怖的殺意,隻是男孩自己仍舊渾然不覺。
“乖,好孩子,不哭。喝了這碗藥就沒事了,再也不疼了!”床邊,滿臉慈愛的父親站起身來,溫柔的撫了下孩子因痛苦而抽搐不已的小臉,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烏黑湯藥遞到孩子唇邊,笑道點頭看著他喝下去。
男孩聞了聞彌漫滿室的苦澀味道,眼中不自覺的,再度露出無助和恐懼之色,看到對麵父親臉上滿是鼓勵的慈愛笑容,還是一咬牙,一口氣喝光了碗中的藥水。才剛喝完,忽而男孩手一鬆,藥碗滑落在床邊,整個人早已不省人事的昏睡過去。
將歪倒在自己懷中的男孩平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黑衣男子站起身來,拿過床邊的藥碗,看了一眼床上仍在熟睡的男孩,嘴角露出一絲嫌惡的得意笑容。
每日清晨,未等東邊天際的啟明星浮現,仍沉浸在睡夢中的寧靜府邸內,後花園裏,一襲紫衣的瘦弱孩童早已是揮汗如雨,在旭日升起之前就已練了數個時辰的武功了。每日早起練功,對於年幼的他來說,已是如同吃飯穿衣般習以為常了。
然而,這不僅僅是因為爹爹每日的嚴加督促,更因為每日午夜夢回之時,他都會在驚恐的暗夜裏,強忍著周身如同無數蟲蟻同時撕咬的刺骨疼痛,尖叫著從噩夢中驚醒。而唯一能讓他忘記那些無止境的疼痛和恐懼的,便是不顧一切的衝出閉塞的小屋,在月夜下揮劍起舞。
然而,漸漸的,隻是練武已經不能讓他擺脫這種日複一日的痛苦了。直到那日,當他失手將一個從自己麵前路過的侍女一劍擊斃,驚恐的看著麵前毫無反抗之力的纖弱身軀驚恐不解的倒在了自己麵前。
直到劍尖上殷紅的鮮血映入他的瞳孔,被那一片血紅刺痛,呆呆的立在原地,喉嚨裏發不出一個字的他,才哆哆嗦嗦的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劍,癱坐在地。
在府內眾人的一片唏噓和議論聲中,看著怒氣衝衝的向著他走來的父親,也就在那刻,他才驀地發覺,就在他嗅到鮮血氣息的那一刻,那種一直折磨他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居然,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每日院中,年幼的少爺早起習武,淩厲的劍氣吹起滿院落葉的畫麵,早已被府內上下的仆婦們習以為常。唯獨這日,劉管家習慣的早起巡視時,卻再也沒有尋到院中那抹孱弱瘦小的身影,推開孩子那間空蕩蕩的臥室,唯一僅剩的幾件換洗衣物也已不見。
“冤孽啊!”服侍過府內上下三代主子的老管家終於忍不住倚身門外,仰天長歎,老淚縱橫。從那日,小主人練劍時失手殺死一個新進府的丫頭開始,他便知道,他此生的命運已無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