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聽著茅屋內,三個人的歡聲笑聲,一襲紫衣的男子靜靜的在屋外,站了整整一夜。身上的紫色長袍早已沾染了一層薄薄的濕霧,微微露出袖袍的右手五指,剛要觸及到麵前的那扇木門,卻終究還是縮了回來。
曾經,那些歡聲笑語也是屬於他的,而如今,他的位置卻已被那坐在輪椅上的白衣男子所取代。
長長歎了一口氣,清冷的月下,紫衣公子一記重拳重重的敲擊在了對麵的山坡上,伴著一陣山石炸裂的巨響,四散的塵土將紫衣公子的整個身形掩映在一片黃色的煙塵中。
如此同時,茅屋內,撚好床上的被角,看著昊兒熟睡的麵容,終於鬆了一口氣的薛素湮剛要坐下,整個身子卻驀地再次彈起。後院傳來的,那聲重重的敲擊聲讓她剛剛舒緩的神經再次緊繃,呆立半響。
床上,昊兒臉上掛著的,是熟睡中的甜蜜笑容;轉身,對上的,是屋內輪椅上白衣公子關切的神情。薛素湮再無猶豫,徑直走到了門邊,盡管她沒有轉身,卻依然能夠感受到背後,輪椅上那人投來的,關切,抑或是阻止的目光。停頓片刻,她終究沒有回頭,轉身踏入了月色之中。
幽雲草堂的後山上,不多時,聽到那聲巨響,一個帶著麵具的黑衣劍客便悄然出現在了紫衣公子的身後。
“閣主?”身後,黑衣劍客上前一步,試探的小心翼翼道。難道,閣主打算動手了麼?
自從收到飛鴿傳書送來的那道密令,乃至親自將劉靖雲送回至幽雲草堂的這一路上,身為鼎劍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唯一僅次於那人的首領,他一直都不曾猜透那個神秘主人的真正意圖。
直到那日,當他親眼看著那個溫潤如玉的紫衣公子對他亮出手中的那道金色令牌之時,他才恍然覺醒,如五雷轟頂,呆立在地,那該是一個怎樣心思縝密之人啊!
若非那日親見,若非情勢所逼,他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曾數次衝進鼎劍閣欲救走薛素湮的靖雲公子,那個曾和他們交手,譽滿江湖的正派俠士,竟然,竟然和他的那位神秘主上是同一人?
“下去!”待四周的灰塵盡去,黑衣劍客仍在思忖之際,就見麵前的紫衣公子背對著他擺擺手,嘴中隻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他的心思永遠都不是他能夠猜得透的。
黑衣劍客躬身退下,剛要轉身離去,卻對上了身後,一襲白衣的少女淡漠的容顏。
“薛神醫!”恭恭敬敬的低頭問候一句,當然,也是為了讓那背對著自己之人聽到。
自從知道了主上的真實身份之後,他自然也明了眼前的這位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抑或是,她這枚棋子,對於主上的霸業,所起到的至關重要的作用。
待那黑衣劍客退下,許久後,麵前的紫衣男子才轉過身來,對上薛素湮似乎早就有備而來的平靜麵容,隻是一言不發,靜候她的發言。
“我要閣主保證,能讓昊兒和南宮大哥安全的離開幽雲草堂!”
他猜得果然沒錯,事到如今,她早已不是當初天真爛漫的少女,早已學會了步步為營。而他,似乎對於她的請求,從來就沒有拒絕過。無論是最初,他是她的“雲大哥”,還是如今,他成了她眼中恨之入骨的“鼎劍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