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逸羽笑了,正如當年。他不認識那少年,就像當初他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問卷在心中,答案也一直在心中,沒人會在意你是什麼時候作答,隻是該要的選擇總是要有,不是嗎?
他決定救那少年,也明白要付出什麼代價,很有可能終結他短短的十五個春秋,但他不知道不救那少年,要付出什麼代價,或許會後悔莫及,也或許是輕描淡寫。誰又說得清?
一定會後悔吧。
為什麼?
直覺?痛覺?
翎逸羽搖了搖頭,他是一個簡單的人,不喜歡那些複雜的問題,可自他出生開始,就一直與複雜打交道。
很矛盾不是?
一切也要結束了,用最簡單的方式。
“到死才自己選擇一次,算是給我的安慰嗎?”翎逸羽輕笑,飛墜的身體忽然一定,沒有一絲元靈力的波動,呼嘯著的天涯山脈殘體卻莫名破碎,化為碎片,片片消散,卻一點聲音都沒傳出,倒是有些詭異了。
再看翎逸羽,整個人臉色蒼白之極,他用盡全力在空中站起,壓抑著的元靈力終於爆發,呼嘯著,環繞在他身側,翎逸羽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是灰暗一片,他的頭發漸漸斑白,越來越白,仿佛等白到了極致,就是他生命的終點。
他走了,向著東南方疾衝而去,空間猶如一群孩童嬉戲的紙片,在颯颯泛冷的風中離散又重聚,一滴殷紅的血液從空中落下,滴在了一片枯葉上。
秋色連波,黃昏的黃,秋葉的灰交織纏繞。一道寂寥的人影在枯樹下緩緩顯現,他抬頭望起東南的天空。孤風襲來,卷下了一地落葉。待風停,他已看向那隻粗糙的右手,若有所思的樣子,在他的右手上,有枯葉的紅。
在一片寂靜的秋林中,萬物都是蕭條的,也然,沒有了光和綠,誰能苛求病樹能重拾翡翠般的枝條?枯葉安靜的落著,有古樹的,也有新樹的,慢慢為那高大的雷擊木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毯,再也無人能窺得落葉下的世界。
咚!藍甲少年重重摔在了雷擊木下,激起一陣塵葉。他抓住雷擊木的粗大根部,緩緩爬起,剛爬起卻又吐出一口鮮血,握住鐵槍的右手更緊了。
起風了,風剛好吹開他的發絲,卻是一頭狼人迎麵襲來。那狼人獰笑著張開了血盆大嘴,冷森森的牙射出了刺眼的光,少年眼哞被迫微眯,但在那兩個黑寶石般珠子裏卻迸出更殘暴,嗜血的紅,狼人心下一顫,一把銳利發寒的長槍已砸向它的眼睛。
“啊!”慘痛聲傳徹整片森林,禽鳥四麵飛去,像是在平靜的湖麵扔下了巨石,激起了道道波紋。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我的眼睛!”狼人痛吼,它的左爪使勁捂住左眼,鮮血卻依然順著它的左眼染紅了麵頰,長槍已折成了兩段,震飛在遠處,它的右爪狠狠刺進那少年的肉體,粉碎了其胸前肋骨,鮮血噴湧而出,少年重重倒在落葉上,雙手幾次想要支撐著再爬起來,卻再也無法成功。
狼人獰笑,被巨大左爪遮掩住的染血臉龐顯得更加可怖,它用力將右爪抽出,藍甲少年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再狠狠落下,再抽出,再落下,再抽出,再落下!
一次!
兩次!
三次!
八次!
十五次!
二十次!
藍甲少年早就血肉模糊,但他那銳利的雙眼依舊血紅,決疵欲裂,怒瞪狼人,恨不得將其拔皮抽筋,剔骨吃肉,但在他的眼裏,憤怒還不是主調,比憤怒更強烈的是高傲,濃濃的不屑。
狼人被這眼神刺痛了,它忽地改變了主意,它把右爪近近的懸在藍甲少年的頭上,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弄的笑容:“跪下,添我的右爪,饒你不死,反之我的右爪就落下,殺了你!”
那個少年一定會跪下的,它的心裏自信極了,自它成道以來,每一個被其虐殺的人類,無不是在它的欺騙侮辱後被狠狠殺害。它認為任何人類都很下賤,隻要是給他們一個關於生命存亡的選擇,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它現在很是期待藍甲少年的選擇,在那少年跪下求饒時,再狠狠殺了他,相信那少年臨死時震驚的表情會很令人舒服。它仿佛已經看到了這個結果,忍不住大笑起來。隻不過那沾染血色的扭曲臉龐顯得更加可憎與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