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遲到的悟(1 / 2)

艾姨推了一把又是哭又是笑的火炮嫂,嗔怪地黑著臉,吩咐道:“你呀,就知道會鬼嚎。現在先回去吧,讓宋媽煮點有營養的夜宵來,少爺和淩小姐今夜肯定是守在這了。”

火炮嫂連連點頭。

“芳妮是照顧太太的,夜宵就讓芳妮送過來吧。”

艾姨又交待著。

火炮嫂舉目一看,嚷道:“咦,這丫頭上哪去了?眨眼間就不見了?”

夜深人靜。

走廓上的燈靜靜地亮著,散發出一地的慘白。

無論是醫務人員還是病人,終究逃脫不了夜神的侵襲。

安太太移到急診科的觀察室裏。醫生交待過,隻要度過三天的危險期就可以住進高幹病房。

淩微本是個睡貓子,無論怎樣都能睡著,可今天她卻沒有一點睡意,兩眼灼灼地像個偵探,這裏看看,那裏瞧瞧。

安瀾同樣沒睡著,隻是,他假寐著,兩手緊緊張握著安太太那隻插滿管子的手。

“安,要不,你在旁邊的那張病床上躺會?我來看著就好了。”

淩微看了一眼對過的那張零亂的病床,用非常沒有底氣的聲調說。

太髒太亂了,綠色的床單團縐著,綠色的被套任其白色的棉絮在外麵探頭探腦……淩微想,若是安太太有清醒的理智,那她一定不肯在這麼簡陋、肮髒的地方躺下。

安瀾輕輕地搖了搖頭,睜開一條細縫看了一眼淩微,啞著嗓子說:“還是你回家去休息吧?這裏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我看還是你回去吧,天亮了,公司就有很多事等著你處理呢。”

“公司的業務可以改天處理,媽媽沒了,那我這輩子就成孤兒了。”

安瀾低著頭,輕柔地撫著那雙沒了血色的手。

淩微看不見安瀾的表情,卻對他的話很不讚同,七分認真三分嘲諷:“真不明白,這人呀,為什麼一定要到最後的時刻才能領悟許多膚淺的道理,早幹什麼去了?”

安瀾當然明白淩微的話中之意。

頭,垂至胸前。

無語。

“安,你為什麼對你媽媽那麼冷淡?我想,你一定有難言的苦衷。你不說那是你的自由,但我很想知道,因為,我已經把你們當成自家人了。”

安瀾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那扇簡易的窗前。窗外,株矮鬆柏如幾個矮巨人似地站立著,不遠處是水房,一位醫院的女清潔工正提著兩大桶熱水往住院部走去。

看那背影,與媽媽真有幾分相像。寧願媽媽是個如清潔工一般低層次的人,而不是置身豪門錦衣玉食的高貴婦人。

媽媽這輩子沒得到什麼幸福,她就象是金籠子裏的鳥兒,沒有自由,沒有幸福。丈夫對她沒有一丁點的****,婆婆隻是在情麵上嗬護著這個老實得如木雕似的兒媳,而作為兒子的安瀾,更因為親眼目睹那件事情而和媽媽漸行漸遠。

在潛意思裏,安瀾始終站在父親的那一邊,始終維護著父親一個當丈夫的權利。

可是,有誰體察過媽媽的內心?又有誰,真正關心過媽媽這一輩子的苦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