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人麵容未變，依舊是從前模樣，隻是麵上棱角更深，整個人顯出一股不同於之前的嚴肅與淩厲。
一句周夫人，驀然穿透幾百個日日夜夜，仿佛月光寒涼，穿透歲月長長。
趙冬溪懵然地站在那裏，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從未想過秦典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不要不晚，仿佛像是故意的。
她忽然想問他一句，這麼久你去了哪裏？
可是嘴唇開開合合，她仍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周浩對著秦典道了謝，拉著趙冬溪走開，又去敬其他的人。
秦典露了個客氣的笑，做了個請便的姿勢，便入了席。
趙冬溪沒有了任何敬酒的心思，吳晨一首歌唱完，大家競相鼓掌，宴席上一時熱鬧開來。
趙冬溪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在秦典眼裏一定像是個跳梁小醜，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紅了眼眶，整個人仿佛行屍走肉一般，剩下的事全然不知。
周浩拉著他走完一桌又一桌，趙冬溪卻心亂如麻，整個人過得恍恍惚惚。
終於在一個間隙，她跟周浩打了聲招呼，去了洗手間。
因為訂婚儀式是在草地上舉行的，所以洗手間在旁邊的酒店，彼此相隔有一定的距離。
趙冬溪六神無主地拖著長裙跑過去的時候，正好遇上從洗手間出來的秦典。
四目相對，隻剩下彼此的空間，卻是良久的相顧無言。
還是秦典先開了口道：“周夫人臉色不好，出了什麼事嗎？”
他的表情陌生而疏離，和之前的那個秦典千差萬別。
趙冬溪終於忍不住眼淚掉下來，她斟酌了很久才問：“你這麼久去了哪裏？”
秦典似乎有些詫異，看著她皺著眉頭道：“去美國談生意了啊，趙總不知道？”
“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趙冬溪終於質問出聲，這個問題困擾了她這麼久，終於問了出來。
秦典忽然笑了，他走近了趙冬溪幾步，慢慢道：“怎麼？趙總是在關心我？”
趙冬溪微微往後退了退，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見秦典繼續道：“還是趙總覺得我又回來了，可以繼續利用我了？”
趙冬溪猛然抬頭看他，目光裏的不可置信暴露出她此時的受傷和悲涼。
原來不止孫瀟，原來秦典也是這樣想。
趙冬溪忽然想笑，她臉上的表情奇怪扭曲，也忽然想明白了，如果不是秦典這樣說，作為一個局外人的孫瀟為什麼會這樣理解？
秦典看著她頓了半晌露出個笑容道：“趙總現在這幅表情是準備裝給誰看？這裏又沒有旁人，而我是斷斷不會上當的了。”
趙冬溪有些不明白，從前的秦典也不是沒有跟她說過重話，甚至說出來的話比這句還要重很多，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過。
是的她很受傷也很難受，她以為的久別重逢，以為的再相見，絕對不是現在這幅景象。
歲月拉長時光，短短一年多，卻足以讓人麵目全非。
她是，秦典亦是。
她良久的沉默換來秦典的頗不耐煩，他有些急躁地點了根煙看著趙冬溪道：“趙總要是沒事，還請讓開，我還有點事。”
趙冬溪惶惶然抬頭看他，如今的秦典眼裏頭多的是冰冷和厭惡，似乎她像一個垃圾一樣汙人眼球。
她頓了頓側身讓開路，秦典從她身邊走過，明明身上還是一樣的味道。用的還是一樣的香水，卻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秦典了。
趙冬溪提起裙擺衝到洗手間裏，痛哭出聲。
想來她也是可笑，一心把這個人當成救世主，想著隻要他能出現，就一定能救她脫離苦海，卻從未想過救世主也有放棄她的一天。
趙冬溪沒有否認秦典之前對她的好，她隻是覺得秦典大概是真的變了。
在廁所裏麵待的時間久了久的讓她自己足以冷靜下來，她洗了把臉，將臉上的妝容悉數洗掉。
出來的時候卻剛好碰上吳晨，吳晨遞給她一個化妝包道：“補補妝吧，不然你出去大概能把人嚇死。”
趙冬溪不準備理她，她洗臉的時候就沒打算不嚇到眾人。
吳晨好像也知道她要拒絕一樣道：“你不想知道秦典什麼時候回來的嗎？”
趙冬溪腳步一頓，吳晨將化妝包塞到她手裏，徑自照著鏡子給自己補妝一邊補一邊道：“他可是一回來就來參加你的婚禮了呢？”
趙冬溪身子一頓，吳晨扭頭看了她一眼，隨後道：“你不會連妝都不會化吧，難怪秦典終於想明白了，不然就你這樣子怎麼帶出去？”
趙冬溪為了證明什麼似的，開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