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一個早上,公司經理和員工們陸續到齊,在營銷一部大廳集結。
一向喜歡遲到的付貞馨今天卻來的很早,而且她一來公司鬼鬼祟祟地將單東陽叫到一邊,眉飛色舞地說了一番。黃星預感到這個付貞馨肯定是沒安好心,而且十有八九又是要針對自己耍什麼把戲。在交待完單東陽之後,付貞馨還得意地一揚頭,很性感地揪了一下屁股縫。這些細節黃星都看在眼裏,他突然覺得付貞馨和單東陽有種狼狽為奸的感覺。
果不其然!單東陽直接走到了黃星麵前,將手裏的名單交給他,鄭重地說:那什麼,黃副主任,我要陪小付總出去辦點兒事,今天早上點名和軍訓,就你來實施吧。
上任三天,單東陽一直都是對自己直呼其名,這次卻稱呼了職務。他的笑裏藏刀黃星怎能看不出來,還有站在門口的付貞馨,那純粹就是一副不加掩飾的看笑話的臉。一時間黃星什麼都明白了,這是付貞馨和單東陽合謀,知道自己沒當過兵,於是故意將軍訓的差事交給自己,讓自己在經理和員工們麵前出醜。
好險惡的用心!
但黃星還是很痛快地答應了單東陽的安排。
黃星心想,自己上任後這幾天,一直還是碌碌無為。都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有單東陽頂頭,他一直也沒機會燒起來。付貞馨和單東陽這一次合謀,恰恰就是自己燒第一火的大好機會。
付貞馨和單東陽抱著讓黃星出醜看笑話的心態,躲在外麵竊笑。黃星沒聽到他們下樓的腳步聲,因此更加確定這是一次赤的陰謀。
他們太低估我黃星了!黃星在心裏暗暗給自己加了把勁兒,當他拿起名單準備點名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在鑫緣公司的地位有多渺小。原本是很整齊的隊伍,變得鬆鬆垮垮,幾個經理更是幹脆坐下來抽起了煙。
顯然是不拿村長當幹部。
黃星很生氣,但又盡量壓抑住。他很平淡地說了句:幾位經理,帶個好頭吧?
曹愛黨搭著二郎腿一揚手,皺眉說:點你的名得了,又不是沒到!
這時候幾個員工也效仿起了他們的經理,幹脆坐了下來。黃星一下子成了光杆司令。要說那單東陽,雖然並未得到經理們內心的認可,但是憑借退役軍官的噱頭,他在組織點名和軍訓的時候,沒人敢這麼放肆。單東陽就像是美國,有強大的武力威懾,其他國家再不滿也隻能隱忍於心。自己就像是中國,剛剛成立不久一窮二白,隨便一個小國家都敢給你臉色看。幾位老資格的經理,這種做法和日本參拜靖國神社有什麼區別?
黃星意識到這第一把火,倘若不狐假虎威的話,很難燒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他顯然不能硬碰硬,否則粉身碎骨的隻能是自己。
靈機一動,黃星心裏有了主意。他幹脆走到門口,將門拉開。
付貞馨和單東陽正貼在門板上偷聽裏麵的動靜,很明顯,他們在想看黃星如何下不了台。經理們的刁難,也恰恰是這二位想要看到的結果。隻是他們沒想到,正竊笑之餘,竟被黃星一把拉開門,讓他們的鬼臉公諸於世。二人趕快收斂住了神色,付貞馨抱起胳膊來繃緊臉說:怎麼,單主任不在,就進行不下去了?
單東陽一揚頭,更是覺得全世界唯我獨尊,這地球離了他沒法轉。
黃星很坦然地一笑,對單東陽說:單主任,這麼快就回來了?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向你彙報個情況……黃星扭頭望了一眼那幾名搗亂的經理,他們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滅了煙頭,規規矩矩地站了起來。隻不過煙能掐滅,卻掐不滅頭頂上那一片煙霧繚繞。黃星接著說:曹經理,陳經理和周經理,他們煙癮很大啊。
單東陽臉上漲的通紅,原本想給黃星出個難題讓他下不來台,卻沒想到這家夥不動聲色地將難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他當然不甘心讓黃星反將一軍,牽著自己鼻子走,於是故弄玄虛地說:有嗎?我倒是沒聞到什麼煙味兒。黃副主任,讓你點個名,你這麼磨磨磯磯幹什麼?你不會是連點個名都點不了吧,信不信,我隨便叫出一個員工來,都能把名點好?
他原本是想潛移默化地把軍再將回來,黃星當然不能上套,把話題又迂回了過去:按照公司規定,點名時經理帶頭不服從管理,帶頭抽煙,應該怎麼處理?單主任有沒有帶罰單過來?
單東陽見黃星不上套,背著手走到隊伍中央,裝糊塗地問了句:剛才誰抽煙了?
曹愛黨狠狠地瞪了黃星一眼,說道:單主任不是一直在門口瞅著嗎,有沒有人抽煙,還不是你說了算。
他這句話回的真夠高明!很顯然,他這麼一說,已經不單單是抽沒抽煙的問題,而是上升到了權威的角度上。黃星本想是借助單東陽來給自己燒這一把火,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一旦單東陽按黃星的思路走,那麼他既得罪了幾位經理,又相當於親自為黃星樹立了威信。但反之,如果單東陽對幾位經理的違紀行為視而不見,那就相當於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畢竟二百多名員工親眼見證了這一事實。因此無論單東陽怎樣處置這事,自己都中了黃星的圈套。而曹愛黨作為職場老油條,當然能體會到單東陽的左右為難,於是他又丟出這麼一句話來,暗示單東陽,如果你替黃星處理我們,那就相當於拿自己的領導權威,替他做了嫁衣。一個正職一個副職,誰說了算,全憑你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