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風雨同舟(12)(1 / 1)

“澤……”吊了許久,閔情的力量也在流失著,她喊得很吃力。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而火辣的血每一滴都似乎在鞭打著她,癡癡地望著夏殷澤,她要把他永遠記在心裏。

“抓緊我,抓緊我……”冷嘯撕心裂肺地喊著,她慢慢滑下去的小手,現在隻及他的手掌,她似乎馬上就會掉下去一般。

被冷嘯一震,夏殷澤頓然清醒,也欲急忙伏下,去幫忙。

“啊……”

在閔情纖細的手指與冷嘯那粗糙而帶著細繭的手指相互交錯後,她那生命從自己的指尖抽離,他隻能無助的狂吼,似乎吼聲愈大就能把閔情吼回來一般。

“殷澤……”

在掉下去的瞬間,閔情奮力喊出‘殷澤’兩字,裏麵帶著不甘,帶著不舍,帶著愛意……

“秦明!”見閔情滑下去的身影,夏殷澤邊喊著邊奮不顧身地撲向懸崖。

為什麼給了自己絕望後,又讓自己看到希望,然後再一次的給了自己絕望。他要拉住‘他’,他一定要拉住‘他’,這裏是斷魂涯,他不能讓‘他’掉下去。若不能拉住‘他’,那他就與‘他’一起墜入這深不見底的雲霧中……

‘砰’一聲沉悶的聲響,夏殷澤與謝霽雙雙倒在崖沿那堅硬的岩石上!

‘殷澤……殷澤……殷澤……’空闊的平原上,閔情的回聲不斷,清晰到猶如在耳,然後又慢慢、慢慢飄散、飄遠!

謝霽在夏殷澤騰空於斷魂崖上的瞬間,迅速地把其拉了回來。可是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閔情那張不舍的臉,那張帶著血跡的臉;然後那雙耀眼的星眸就像流星,飛般的遠離自己,迅速的消失在那層層繚繞的迷霧中……

夏殷澤又急急爬到剛剛閔情掉下去的地方,他雙手撐著崖壁,望著繚繞著白霧的崖底。他感覺到自己也如掉了一個萬丈深淵裏,黑暗像高山壓著他,像大海淹沒著他,話也說不出來,氣也透不出來,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痛苦能夠和他此刻所感覺的痛苦相比。這種痛苦是那樣銳利,那樣深刻,又是那樣複雜,那樣沉重。

瞬間紅了眼框,夏殷澤就發瘋了一樣,朝著深淵下大喊,咆哮,狂吼……

“秦明……秦明……”他那痛苦到嘶啞聲音夾雜著源源不斷的回聲,在斷魂崖上空團團縈繞,久久不肯離去。

從閔情掉下去那刻,謝霽與冷嘯均未說話,他們隻是呆滯般沉默著,他們真能沉默嗎?不能,當然不能。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她,她卻從出現開始便一直占據著自己的目光。也許是她的特別,也許是被她那驚為天人的容貌所吸引,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總之他可以肯定,今後一定忘不了她。冰封了二十五年的心為之而融化,卻又瞬間凝聚成更堅的冰,隻因他沒有用力抓住她,因為這隻沒用的手。

仿佛那星眸還在自己眼前,在盯著自己,在抱怨自己。抱怨自己回來的太晚,而要她一個弱女子去承擔這一切,抱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抱怨自己……

謝霽隻知道那是一種自責,自己也喜歡她,卻不能說出喜歡她。一切隻因夏殷澤,他的未來君主,他從小便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發誓要效忠的帝王,他兒時結拜的義弟。但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去愛她。

有一種愛是叫沉默:是看著對方幸福,自己跟著幸福,今生他隻能擁有這種愛,他隻能用這種沉默的愛去愛著閔情,可是他還有機會嗎?

見夏殷澤吼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他也許比自己更喜歡,不對,應該是更愛閔情。就算閔情是男兒身,他也願意去愛,他也敢說出自己的愛。

他的愛是屬於正值青年那種初初萌發的愛,那種純真的愛,那種死心塌地的愛,那種刻骨銘心的愛,那種能一生一世都能銘記的愛。

冷嘯捂著被刺穿的左臂膊從崖沿緩緩站了起來,失血過多讓他臉蒼白如紙一般。也許失血過多用在他身上並不適合,他那雙生來就是殺人的手,不知道噬飲了多少人血。也許是這雙隻能殺人而不能救人的手,讓他俱恨自己,讓他心絞到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