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也不知道這杜懿和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會成了那個樣子呢?
換做是誰,都不會去相信的。
我進去之後,看見的便就是杜懿和抱著一個手爐,就那樣靜靜坐著。
她似乎是聽見了一聲響,朝我看了過來。
我原先以為她會是滿臉鄙夷的神色,但她卻是對著我淡淡一笑。
她現在就連一句話都沒有了嗎?
杜懿和的臉色並不是很差,似遠黛嬌紅,淡淡芳菲。
而屋子裏頭的熏香味道,也是撲鼻繚繞。
柔和的陽光照耀在杜懿和的臉上,是顯得欺霜賽雪了起來,我看的出來,她臉上流露出來淡淡的哀愁,似陰雨連綿的江南,不見天日,暗沉蕭索。
想不到 時隔多年,杜懿和囂張跋扈的性子不翼而飛,倒是像尼姑庵的姑子,淡漠一切。
猶記得,初次見她之時,是那樣的烈日炎炎。
那是在吃飯席間發生的時間,覺得她除了潑辣還有膽子大,就像是一隻母老虎一樣。
曾經,一切都是那樣的安好。
可是為什麼,要傳來這樣的噩耗呢?
“檀冉出去買早點了,一會就會回來。你先坐吧。”
她終於是開了一句口,但是,這話怎麼說的讓我不習慣了呢。
我此次來並非是因為了洛檀冉而來的,而是因為了杜懿和。
我沒有坐下來,而是一動不動就站在那裏,輕言問:“你患了癌症是嗎?”
她點了點頭,笑了一下。
但為何這樣的笑容是那樣的叫人心疼呢?
杜懿和她何必又這樣勉強撐著呢?
我走近了她,低下身來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懿和。我從未將你當作過敵人。想來,你也是的吧。你放心,我會給你找上海灘最好的醫生。上海灘的不行,我帶你去國外醫治,總會好起來的,你不要氣餒任何,一切都會如舊的。”
她已經開始輕輕啜泣了起來,她的身子越發的顫抖了起來,哭聲,也越來越大了。
我沒有阻止她,就讓她哭吧。
她也是需要發泄的,這樣發泄出來就會好一些的。
我輕輕順著她的後背,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因為我欲言而止,就好像覺得自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得我有所沉重,根本喘不過來氣。
她緊緊抓著我的衣衫,觸到我的皮膚。
可是,並未感覺到痛,她手上的勁也沒有原先那麼大了。
想起這些種種,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說,該如何去挽回杜懿和的性命呢?
直至許久,杜懿和才停止了哭聲。
我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去了杜懿和臉上的淚水,笑魘如花對她說著:“懿和。這世間的事情有太多都是不盡人意的。你要相信,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有我在這裏,在上海灘這個地方,你就可以活。”
杜懿和淺淺笑了一下,答言著我:“枕茵,我已經是患了癌症晚期了。查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我來這裏,是因為小時候在這裏長大的。而這個小院子,也是我最懷念的。在這裏,我還懷念著一個人,就是你,蘇枕茵。”
我苦笑著搖頭,眼淚不自覺的就落了下來,“不,不,沒有,沒有。懿和,你不要這樣說。”
我的情緒也多有些崩潰的意思,總感覺杜懿和像是在對我說著遺言一樣。
她用很小的力氣握住了我的手,笑顏道:“我虧欠你太多。家族聯姻本來就是一件不公的事情。我阻礙了檀冉,害得他這麼多年沒有和你見麵。他心裏,這些年都是一直有你的。盡管一切物是人非,但是檀冉的心從來就沒有變過。”
我緩了緩,感覺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
如果,這真的是場夢該有多好。
這樣,杜懿和就不會得了癌症。我寧可杜懿和對我囂張跋扈一樣,因為那是一個生龍活虎的人啊,但是現在,杜懿和就像是一腳踏進了棺材一樣。
“懿和,你從來就沒有虧欠我什麼。隻是有些時候真的很討厭你這樣子不分青紅皂白,多有些囂張跋扈的性子。可是,你從來就沒有什麼壞心眼,真的沒有。你也沒有虧欠我什麼,什麼都沒有……”
我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
她也同樣搖著頭,一邊笑一邊流淚,“枕茵,你聽我說。是我不懂事,到現在,我都不懂事,更是不懂得現實是什麼。阻礙了許多人,我最恨的,就是我自己阻礙了你和檀冉。我隻是希望,我走之後,你能夠和檀冉冰釋前嫌,不要因我的緣故,而這樣繼續錯下去,枕茵,答應我,好嗎?”
“好,我答應你。”
我已經不知道要繼續說什麼了,在我的心裏,我從未真切實際的恨過杜懿和,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