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哭(一)(1 / 3)

大漠沙如雪,梨落紛飛。呼嘯的劍氣卷起千堆雪,一時間多少煙霞繚繞,雲霧彌漫,忽如猛虎出山,忽如龍飛九天。給這塞外廣漠無垠的沙漠,平添了幾分生機。

零零落落數十人的影子在這沙漠上仍舊顯得那麼孤單,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激鬥中的兩條白影,方才排山倒海的劍風真氣,便是從兩人的激鬥中發出。依稀可見一人手中持長劍一柄,另一人持兩隻金光閃閃的法輪,劍來輪去,疾若流星,當著長風嘶嘯,似乎與天地共鳴,好不壯闊。

觀戰的數十人,依稀站成了兩堆。其中一堆隻有兩人,不過一二十來歲的宮裝女子,身邊一個大概才七八歲的小童,生得極為清秀,正瞪圓了大大的眼睛看著。黑漆漆的雙眸裏總透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憂愁,清冷的神色裏無法掩飾那份莫名的落寞。不知道是向來如此,還是為眼前激鬥的人擔心。狂風卷起他長長的頭發,飄飄幽幽好象舞動的精靈。

另一堆有不下二十人,其中約莫有十餘人也不過十多歲的樣子,其餘幾人,三名扶桑服飾的僧人,年紀約莫五十有餘,目泛精氣,炯然如炬,一邊的幾個赫然是關外三凶,皆一臉貪婪地盯著插於一旁沙石之中那柄藍光幽幽的寶劍,時而咽著口水。

“秋水共長天一色”也不足來形容這樣深藍的氣息,那種如深邃的眼神一樣的靈氣,好象有古老而青春的靈魂徜徉在其中。如玉,如水晶,如寶石,如秋水,如此的冷淡寂寞。如滄海一樣無邊無際地藍,下不可睽其深;如天穹一樣無窮無盡地藍,上不可觀其渺。然爾又藍得如此溫柔,如春風,如旭日,給人淡淡地寧靜和柔柔地安詳,溫馨。那個小童總時不時把目光落在這份深深的藍上,於是慢慢地,悄悄地,目光融入了深藍的靈魂,悠然心遠。

“叮叮叮叮……”一連串龍吟之響,把眾人從夢幻拉入了現實,悚然注目時,一邊激鬥的兩個身隱已經分開。一個約莫三十歲的白衣女子,手持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冷森森地指著一旁手持雙輪的白衣僧人,嬌好的麵容肅然冷落,微厲的目光如冰如雪。

那白衣僧人看上去也就五十來歲樣子,一臉微紅的肥肉,一邊微微地顫抖,握著雙輪的手上滲出縷縷血跡,越來越鬆,越來越鬆。默然的目光裏帶著一絲絲的不甘,憤恨。

“三師兄,你已經輸了,就算二師姐隻用一把尋常的鐵劍,你也絕非二師姐的對手。那麼,從現在開始,雲兒不再是你的弟子了……還有,天女劍你也妄想染指!”那宮裝女子冷冷地聲音緩緩傳來,每一個音都重重打在那白衣僧人的心頭。

那小童立刻跑到白衣女子腳下,雙膝一軟就跪下去拜道:“雲兒參見師傅!”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方才的冷竣肅穆刹時兵雪消融,伸出手來輕輕撫摩著那小童的腦袋,悠然道:“雲兒不用跪拉,起來。”一邊說一邊彎下身子去扶他,好象世界上沒有其他人了似的。

那僧人長長一歎,道:“果然還是技不如人,我輸了,小王爺就交給你了。不過有一事,小王爺出生大異常人,日後如何無人可知,師姐你多費心把。”此和尚自號“大日法王”,此稱呼自比大日如來,實在狂妄得很。人如其名,一向自詡天下第一,乃高麗國國師,如今敗在自己的師姐手裏,無可奈何,浩然長歎,惘然回首,惟有苦笑。一貫的張狂氣焰,今日卻消逝無影。

白衣女子也微微一歎道:“師弟不必如此在意,天下之大,藏龍臥虎,高人不知多少。贏了我你也絕非天下第一,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倘若大師姐尚在人世,贏你不須十招。師門武功,講求心性專一,你心念過雜,旁騖過多,難以更加精進,是理所當然的,我言盡於此,你自量把。”說得那大日法王一楞一楞,啞口無言。

白衣女子說罷,回頭像那宮裝女子說道:“小師妹,我就帶雲兒回去了,待雲兒有所造詣,再帶雲兒來看你,多多保重。”那小童連忙奔過去抱住那宮裝女子,說道:“娘,我不要離開你,我們一起走把,不然……師傅你留下來和雲兒一起把……”白衣女子一楞,正想說什麼,忽然看到那小童回頭的瞬間迷茫憂傷的眼神,全身一震,剛到嘴邊的話就縮了回去。倒是那宮裝女子一邊抱著他一邊勸道:“雲兒乖,娘要留在你爹身邊……以後,有空的話,娘就去看你……”言下似有許多未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