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暮溫潤的眉宇還是有點點的褶皺,他輕輕的點點頭,聲音清淡有禮,“謝謝醫生了,隻是,真的沒有什麼大礙嗎?”
那醫生站起身,或許是看見這麼清俊溫雅卻有禮的人,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表情,“大礙是不會有,隻是還是需要觀察一下,最近可能也不能大幅度的動作了。”
胥子暮細心的聽完,對著那醫生點點頭,“那我現在就去辦住院手續。”
回到病房的時候,蘇清淺已經睡了過去。
他輕輕的上前,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眸子靜靜的凝視著她,久久的,他也一瞬不瞬的。
而她,似乎是怎麼的累了,一整天的壓力和身心俱憊,她睡的很沉,睡夢中,仿佛感覺到有人靜靜的守在她的身邊,時不時有溫柔的觸感在她的臉上滑過,那樣溫柔忱摯——
似乎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的有些暗了,蘇清淺看了看四周,整個病房很安靜,隻有她一個人。
明明不該有的孤寂失落,卻還是不爭氣的跑了出來。
胥子暮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將頭輕輕的靠著,向著窗戶側著,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還是被那樣的側影,揪緊了心房。
她,隻適合笑,那樣孤寂的影子,真的很不適合她,那樣……會刺痛他的心扉。
蘇清淺聽見開門聲回過頭,那個人就那樣迎著夕陽餘暉的光芒,清澈無痕的眸子,靜靜的凝視著她,一如,五年前那一個無聲的夜晚。
她靜靜的站在雨裏,滿身的雨水,滿身的傷痕,滿身的冰冷,而他,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用那雙寫滿憐惜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她不言,他不語,隻是無聲的相陪,隻是,靜靜的守候。
她輕輕笑了,“不回去嗎?”
胥子暮微微的搖搖頭,抬頭,好看的眸子裏,點點的笑意。
“把一個受傷的女子,單獨留在醫院裏,可不是一個紳士會做的事情。”
蘇清淺被他的話逗笑了,伸手順過滑落臉頰的發絲,看向他手裏飄著香的盒子。
“那麼請問紳士,你給傷患者買了什麼好吃的?”
胥子暮笑了笑,走到床邊放下盒子,看看她被紗布裹著一層又一層的腳,輕輕問,“還疼嗎?”
蘇清淺想,要是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也說不出疼那個字吧?
他問的那樣小心翼翼,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嚇到她似的。
她伸了伸脖子,看向他買來飯盒的樣子,惹得他輕輕的笑了。
他慢慢的打開盒子,熟悉的香味便隨空氣蔓延了開來,蘇清淺那抹淡笑就漸漸僵了唇邊。
那樣的味道,是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東西,青筍、木耳……哪樣不是她喜歡的?
她的口味,他悉數掌握,五年前,她的生活基本全是他在料理,她的一切,他哪樣不清楚?
隻是,為什麼是在這樣的時候,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眼睛仿佛被狠狠的刺痛,她十分艱難的將視線移開。
——親愛的,天堂和地獄的差別,你知道嗎?
天堂就是,你給的一切美好。
地獄就是,你拿著曾經的美好,來生生的提醒我,那一切不過是兩個字——過去。
她的動作,胥子暮看見了,他伸手那飯菜的手漸漸的就僵住了。
還是不可以嗎?
隻是,心疼她受傷,心疼她住院,所以,趕著在她睡著的時間裏,飛車回去煮了她最愛吃的菜色。
即便隻是這樣,僅僅隻是為她煮上幾個菜,他的心,卻洋溢著的滿滿都是幸福,那樣的感覺,終究還是踩在雲端的,隻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的就摔了下來,好疼好疼。
隻是,再怎麼樣,他也還記著,她還沒有吃飯,不能餓著了她的胃。
所以,他笑了笑,將飯菜遞到她的麵前,“將就吃一點,可以嗎?”
那樣溫柔的語調,那樣忱摯的關切……
蘇清淺在被子裏的手,驀地就握緊了,她狠狠的抓著被單,因為,隻有那樣,她才有一點點的支撐,努力的支撐不要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她終於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餓。”
她始終側著臉,所以,不知道身後的他是不是輕輕的笑了,隻有他低淺的音律低低的傳來。
“……不餓也要吃點才行——”他說著頓了頓,才接著慢慢道,“——應該是飯菜不合你胃口,我去給你重新買點,”
說完,也不待她反應,沉穩的步伐失了一貫的頻率,快速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