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您這話兒說得蓉兒可聽不懂了,且不說蓉兒年齡還小,未曾從母親那裏學到什麼,就說前幾日蓉兒聽人說大姐姐當年像蓉兒一般大,不對!是比容兒稍大些的時候,同馮姨娘外出上香時,走丟了,等爹爹找到大姐姐時,大姐姐已經是人家的小媳婦了,嗬嗬!大姐姐蓉兒說的對不對啊?”
祝大小姐一不留神聽到祝語蓉的這番話,心裏就如同炸雷似的驚起了滔天巨浪,暗思:
為何當年的事兒還有人提起,還是在這該死的小丫頭麵前提起,現在提起這事兒的人的用意是什麼?真的是無意間提起的嗎?要知道明年六月她就要及笄了,到時候她的親事也就該定下了,此時有人提起這事兒,如果傳了出去,那向她提親的人還好的了嗎?
祝語蓉說完話,就等著大小姐的反擊,不料等了半天都沒聽到大小姐的駁斥,抬頭一看,就見她這位大姐姐立在那兒,神色間驚疑不定,不知在想什麼!趁著這機會祝語蓉趕緊問道:
“大姐姐還有事兒嗎?時候也不早了,無事的話,蓉兒就先回去了。”說完看看大姐還是沒反應,趕緊衝著如意和玲瓏使了個眼色,一起閃人了。
而祝大小姐還立在當場,糾結著自己的心事兒。思前想後,越想心裏越慌亂的同時,心裏還生起了一股強烈的怨氣和恨意。怨自己的姨娘沒有照顧和教導好自己,讓當年年僅六歲的她在隨自己的姨娘上香的時候走失了,如果當時收留她的人知道她是祝府的大小姐的話,怎麼也不會把她當成童養媳來養的,可恨當年的自己隻知道自己叫琴兒,父親是誰?母親是誰?家在哪裏?可以說是一問三不知!
等到半年後,父親陪同皇上巡視邊關歸來的時候,才得知她已經走失半年了。此事還驚動了皇上,為了安撫父親,特特的貼出皇榜來尋人,等到父親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那戶農家人的童養媳了,連生火、洗衣這些粗事都會做了!可憐她堂堂的祝府大小姐就因為無知,便被人家當成童養媳來養,還學會了這些下人才做的活計。
此事在當時京城被人引為笑談,更引得人們議論紛紛道:
果然是庶出的女兒啊!被姨娘教導的如此愚笨,如果是祝大人嫡出的小姐的話,有祝大家的教導,即使年齡尚幼也肯定不會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當她漸漸長大懂事兒的時候,偶爾從下人的閑談中聽到京城裏人們的議論的時候,可以說是羞憤交加,從此就怨上了她的姨娘,同時還恨自己為什麼不是嫡出的女兒,這樣她名義上的母親祝夫人,就會教導自己,不會隻顧照顧和自己同歲的大哥,害的她成了京城人們的笑談!
這件事隨著她慢慢的長大,越來越明白嫡出的女兒和庶出的女兒的區別的時候,心裏原本的那顆怨恨的種子也開始發芽長大,直到九歲時,戶部尚書帶同夫人和千金來府上拜訪時,她偶爾聽戶部尚書家的千金在敬慎書院讀書,更得知世家貴女無一例外都在敬慎書院就讀,就再也忍不住跑去當著父親的麵質問祝夫人為何不送她去敬慎書院就讀?是否怕自己的風頭蓋過夫人剛剛生出的嫡女,特意如此?
她到現在還記得祝夫人聽到她的質問後,當著父親的麵,連臉色都沒變,雲淡風輕的笑著說:
“琴兒啊!不是母親不送你去敬慎書院,實在是敬慎書院有規矩,不接收世家庶出的女兒啊!母親也是無能為力。這不,為了這事兒,母親還特特地同你父親商議,給你請了幾位有名的先生來府裏教導你嘛!”
“我不要先生的教導,琴兒隻要母親教導,母親不是敬慎書院的女師嗎?敬慎書院不收女兒,母親可以教導女兒啊?”
“琴兒,不要胡鬧!你母親身為敬慎書院的首座,怎能為了你壞了曹家傳承了百多年的規矩,傳了出去,不但你母親的大家做不成了,連我祝府都要遭人恥笑!此事,以後不可再提,如若不然家法伺候!”
現在一回想起來,就讓她的怨恨更加的強烈了。但她從來沒有想過,祝夫人如果當時肯教導她,傳了出去,各世家又怎麼會再把自己嫡出的女兒送給祝夫人教導!更何況祝夫人還不是她的親生母親,而她雖說是小妾的女兒,但嚴格意義上來講,她的姨娘到底是趁祝夫人懷孕生子的時候爬上了老爺的床的,而也就是在那時有的她,即使如祝夫人這般把《女誡》視為行為準則的大家,說到底也是個女子,又怎麼會沒有一絲情緒呢?如現在這般對她不冷不熱,已經是祝夫人的極限了!
但祝大小姐不這麼想,她覺得祝夫人是故意如此,讓外人知道祝夫人沒有教導過她,隻是給她請了幾個先生教導,讓她在淪為笑談的同時,更加沒有臉麵,她認為祝夫人就是想讓旁人知道,她愚笨不堪造就,所以才不親自教導她!再加上馮姨娘的挑唆,她對祝夫人和祝語蓉就更加地怨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