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麵上並沒有因為景帝的駕崩而蕭索下來,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喧鬧,要說沒有一絲的差別,倒也不盡然,往日各商鋪門前的大紅招牌此刻全被白底黑字的招牌所替代了,不過,生意還是如同往日裏一般,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一個麵貌清秀俊美的少年夾雜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漫無目的的遊蕩著。少年的衣著並不是特別的華美,普普通通的藍綢長衫,腰上係著一條淡藍色的繡帶,頭上也是同色的綸巾,手中仿佛應景兒似地拿著一柄折扇,卻沒有打開,全不像那些文人們時刻故作風雅一般的搖著扇子,隻是直直的將扇子緊緊的握在了手中,看那力度仿佛正跟手中的扇子較著勁兒一般。
而此時少年的臉上隱含著一絲木然和哀戚的神情,細看的話會發現少年那張俊美的麵容上有著人工雕琢過的痕跡,偶爾的神情變動,便會有一絲嬌媚的神韻閃過。這樣的一個少年走在人群中,自然有那麼一分與眾不同的氣質流露在外,惹得兩旁的行人頻頻的轉頭觀望。
“公…公子,我們已經出來了一晌午了,您也逛了一晌午了,不如我們找家酒樓歇歇腳吧,順便用個午飯,您看可好?”少年身邊一個麵容俊美的小廝此時上前說道。
“嗯?哦,那你就看著找個地方吧。”少年聞言愣了一下,稍後便隨意的說道。
小廝聞言應了一聲便開始舉目四望了起來,少頃,小廝的眼睛一亮,趕緊衝著身邊的少年歡聲說道:
“公…那個子,哏,那個公子,前麵就是聚賓樓了,聽說聚賓樓的菜色在京城中是數一數二的,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如就去聚賓樓嚐嚐鮮兒吧?”
“公子就公子,什麼這個那個的,一點兒規矩都沒有,規矩…?是啊!父…父親他老人家平日裏最注重規矩、禮儀了,偏我平日裏怎就這麼讓他老人家操心呢?我…”
少年聽到自己的小廝那不倫不類的稱呼後,沒好氣的斥責道,但本來正在高聲斥責小廝的聲音,不知怎的,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幾不可聞了。
旁邊的小廝本來見自家公子中氣十足的責罵自己,本也不以為意,甚至還為自己能惹得自家公子高聲責罵而欣喜不已,心裏暗暗嘀咕道:罵吧,罵吧,再罵得狠一點兒更好,這總比公子這些天了無生氣的兀自沉浸在哀傷中強多了,可沒想到,就這麼一轉念的功夫兒,自家公子斥責的聲音突然變了,而且眼圈兒眼見著紅了起來,這令原本滿心欣慰的小廝立馬慌了神兒,一迭連聲的勸慰道:
“公子,公子,都是奴才的錯兒,您怎麼罵奴才都行,可您千萬別跟自己的身子骨兒過不去啊,算奴才求求您了,這,這您這個樣兒要是被黃…黃公子知道了,他也會跟著傷心的,公子,就算是為了黃公子,你也一定要振作起來啊,可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公子,您可不能讓黃公子的一番苦心白費了啊。”
小廝的這番話令旁邊逐漸開始陷入哀傷情緒的少年,如醍醐灌頂般的清醒了過來,猛的搖了搖頭,好像要將什麼東西甩脫一般,接著又點了點頭兒,對小廝說道:
“小寒,你放心,我已經好多了,不會再像前些日子一般任性了,你說的對,我要振作起來,才不會枉費了兄長的一番苦心。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走吧,今日咱們就去鼎鼎大名的聚賓樓嚐嚐鮮兒,看看這聚賓樓到底配不配得上太上皇禦筆親書的‘天下第一鮮’的稱號。”
少年振作了一番精神後,便當先邁步向街麵兒上最繁華處的那棟三層建築走去,而那個被少年稱作小寒的小廝聽到少年的這番話後,正自欣慰著,卻沒料到,少年說走便走,也沒通知他一聲兒,讓小寒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少年走了幾步後,發覺身邊兒沒人,轉過頭來無奈的叫了他一聲兒後,小寒才好似大夢初醒般的快步趕了上去。
因著此時正是中午用餐的時候,聚賓樓內此時卻是人滿為患,盡管聚賓樓的價格並不便宜,可誰讓聚賓樓是隔著門縫吹喇叭---名聲在外呢!所以少年一進門就看到一層的大廳中可說是座無虛席,再一看甚至有許多人或站或坐的在一旁等位,這讓少年一時間有些左右為難了起來。
要是自己表明了身份,不用說,聚賓樓的人肯定會立刻給自己安排座位,可這麼一來,跟自己今日出行的初衷不符,可要是不標明身份,說不得就得和這些人一樣排隊等坐兒了,這讓一向矜貴的他非常的不習慣。
就在少年正想著要不要換個地方吃飯的時候,聚賓樓的夥計卻一臉笑容的迎了上來,
“這位公子,您可是要用餐啊?”
“恩,你們這裏可還有包廂?”少年猶豫了一下問道。
聚賓樓的夥計們,都是經年的老人兒了,慣會察言觀色,此時一見少年猶豫便熱情的迭聲說道:
“嗬嗬!這位公子,想必您也看到了,咱聚賓樓幾乎是日日如此,不要說是包廂了,就連散桌都已經坐滿了,這不,還有這麼些位客官在此等候呢,不過,這也快,至多您稍待一炷香的時辰,就能用上聚賓樓的美食了,要不,小的去給您端個凳子,沏杯茶,您先喝著茶歇口氣兒?等您喝完茶,小的估摸著就能給您騰出座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