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晨曦透過貼著上好竹篾紙的雕花窗欄照進了房中,映出了一副喜鵲登枝的吉祥光影,光影中還夾雜著窗前不斷隨風擺動的樹影。仿佛應景般,屋外的樹上,蹦跳著的幾隻肥大的喜鵲不斷唱響著歡快的音符,隨著喜鵲歡快的鳴叫,蓉軒內的屋的房門也相繼打開了,仆從們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祝語蓉就是在這明明暗暗的光影中,聽著屋外歡快的鳥鳴聲醒過來的,轉頭看了看身邊空空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夫君應該又是聞雞起武去了,於是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又將眼睛閉了起來,等著琴兒那大嗓門兒的丫頭來叫她起床。
不知道為什麼祝語蓉這一晚上雖然一覺到天亮,但睡得卻極不安穩,總覺得缺了什麼似地,那種感覺就好像司徒立軒不在身邊一般,可自己明明就是在司徒立軒的懷抱中入睡的啊?祝語蓉閉著眼搖了搖頭,拋開這種怪異的感覺,靜靜的繼續躺著醒神兒。
自從和司徒立軒成婚以來,每晚她都是在司徒立軒的懷抱中入睡的,那懷抱充滿著一種厚實的安全感,而祝語蓉非常的依賴這種感覺,幾乎沒有司徒立軒的懷抱,祝語蓉便無法入睡,這是前幾日祝語蓉才確認的一件令她懊惱的事實。
前幾日司徒立軒因著月末查賬,回來的比較晚,特意囑咐祝語蓉不必等他,要她自己先睡,可祝語蓉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直到司徒立軒回來洗漱後將假睡的祝語蓉擁入懷中,祝語蓉幾乎是立刻便沉沉的睡去了。
當然,這件事兒祝語蓉並不打算說與司徒立軒知道,以免助長了司徒立軒大男人的氣焰,別看司徒立軒好像事事都在謙讓著她,可他骨子裏那種大男人的驕傲還是客觀存在著的,不過,這也正是祝語蓉開始慢慢的接受了自己已經是司徒大少奶奶這個事實的原因所在,畢竟,有個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懷抱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就在祝語蓉嘴角含笑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個熟悉的大嗓門兒攜著穿透性的聲音自屋外響了起來:
“我的好小姐,您怎麼還沒起來啊?小姐,啊,不,那個大少奶奶,琴兒伺候您趕緊的起來好不好,你就別再賴床了,要不然一會兒的請安該遲了。”
祝語蓉聽著琴兒的大嗓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想到琴兒剛才生硬的轉換稱呼的不自在,強忍著不讓笑意浮上臉頰,心裏卻在可笑著這個丫頭的沒心沒肺,這都糾正了好幾天了,居然還是沒有習慣自己的新稱呼。
是的,盡管琴兒她們都是自己的陪嫁之人,但是現在她已經是司徒家的媳婦兒了,已經不再是祝家的小姐了,而陪嫁的這些人也就是司徒家的家仆了,自然也應該隨著司徒府的下人們來稱呼自己了,隻是剛嫁進司徒家的她,心情有些忐忑,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能夠聽到熟悉的稱呼,她的心中才會安穩一些,所以也就沒費心思糾正身邊人的稱呼了。
可是現在不同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努力的熟悉著司徒家的一切,不隻是為了自己,同時也是為了自己那個離家日久,剛剛歸來的夫君,這麼一來,她的日子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尤其是和各房同輩們之間的交往也日益的頻繁了起來,這樣,她身邊的人要是還稱呼自己為小姐就有些不合時宜了,於是祝語蓉趕緊的糾正了稱呼的問題,省得給別人留下什麼話柄兒。
當她將陪嫁的丫頭嬤嬤還有另外的兩家人聚在一起宣布這件事兒的時候,老家人們都紛紛表示早該如此了,她身邊的琴棋畫幾個丫頭也是一臉讚同的神色,唯獨平日裏少言寡語卻有一身家傳醫藥本事的藥兒表現的頗為怪異,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不讚同,或者說是抵觸的情緒劃過藥兒原本平靜的麵頰,但還是讓正好轉頭兒的祝語蓉看在了眼裏。
隻是,祝語蓉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藥兒為什麼會如此的抵觸自己更換稱呼的行為,雖然藥兒沒有明言,但這幾天,藥兒都盡量的避免稱呼自己,這麼一來,藥兒就更加的沉默寡言了,有時候幾乎是一天都說不上什麼話,隻是默默的做著她自己的差事。
就在祝語蓉再次不由自主的想到藥兒那不對勁兒的態度時,琴兒已經手腳利落的將祝語蓉自床上攙了起來,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耦合色的蘇繡雙花織錦大裳和同色的繡鞋、絹帕等物給祝語蓉穿戴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