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牆壁上灰黑一片,我抱著骨灰壇揮開廟門口的蜘蛛網,慢慢地踏了進去,對著那不知道積了多少年灰的菩薩拜了拜,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當看到裝滿香灰的壇子時,我眼睛一亮,輕輕地把娘的骨灰放在地上,跑到神台前,努力地掂起腳尖,抱下那個壇子,倒出裏麵的香灰,小心翼翼地捧起娘的骨灰壇放進香灰壇中,然後快速地捧起香灰,撒進壇裏。弄好了以後我拍了拍手,抱起已滿是香灰的壇子,吃力地把它擺回原位。
我退後幾步,目光定定地望著那裝滿香灰的壇子,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道,“娘,女兒不孝,到現在都沒能把您好好安葬,隻能委屈您待在這裏。”我頓了下,目光低垂,“請您給女兒一段時間,到時候一定把您好好安葬!”說完,我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再對著滿是蜘蛛絲的佛像殷誠的拜了拜。最後看了壇子一眼,咬牙轉身離去。
灰蒙蒙的天氣,淒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女孩飛奔在朦朧的雨幕中,那混著雨水的發絲狼狽的粘貼在蒼白的小臉上,驀地,天外飛來一條人影,擋住了女孩的去路,並一掌打上她的胸口,她飛跌在地,嘴角滑出血絲,她捂著胸口咳了幾下,勉強從地上爬起,不死心地跑向另一邊,而那個人也不阻止,像貓抓老鼠般的任她做最後的掙紮。
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著,感覺體力在快速流失,連輕功也使不上了。記不得自己被追了多久,隻知道等我把娘的骨灰安頓好沒多久,這個滿臉陰笑地男人就已經出現在我麵前,我用盡各種辦法甩脫他,到最後還是被他追上,我的輕功原本就不怎麼樣,現在還被一個高手沒日沒夜的追殺,我無奈地苦笑,真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學武。
現在想起來,好象自我離家開始,就從沒遇到過好事,想起幾天前的那個淩晨,我不禁一顫,腳下打滑,差點摔倒在地,莫非……“逃了那麼久,你也累了吧。”陰陰的笑聲無豫警的出現在身後。
我一頓,停下疲軟的雙腿,眼裏閃過絕望,為那遊戲般的口氣,也是為腳下那冷風呼嘯的斷崖,那幽幽的黑洞像張大嘴的野獸,隨時等著把我吞沒,我倒吸一口氣,不敢再看那讓人暈眩的高度。
僵硬地轉身,我昂起頭望著那笑眯眼的男人,開口,“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至少,要我死也要死個明白。
“小姑娘,挺冷靜的嘛,不愧是蔡敏的女兒,可惜啊……你不該是他的女兒,連自己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了解。”他一臉遺憾的看著我複雜的表情,眼裏有什麼飛速閃過,而當時的我並沒有注意到。
“你,是不是他……”不!不可能!他不會這樣對我的,我甩去腦中的想法,卻無法阻止心中的顫抖蔓延。
“是,也不是。”男人嘻笑的點頭,又搖了搖頭。
模淩兩可的回答讓我沉默,我抿唇,睫毛顫了顫,不讓他看到我眼中閃逝的痛楚。
“嘖嘖,瞧你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真是我見憂憐呐,不如……”
“休想!”
他臉一變,被我語氣裏的嫌惡惹惱,眯了眯眼,他陰狠地看著我,咬牙道,“那就怪不得我了!”說完,右手驀地抬起,張開,有什麼東西從他手裏甩出,快的根本無法看清,我悶哼一聲,趴跪在地,咬唇,忍住膝上傳來的刺骨疼痛,冷汗迅速滑下額角。
“怎麼樣?我的冰骨釘不好受吧?看你是個小女孩,我也不忍心殺你,隻要你……嘿嘿!”
“嗬!就……就你……本姑娘還看不上!”
“你!你就嘴硬吧,等我把你的四肢全廢了……”
“與其……讓你廢了……還不如……死……”我冷笑,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翻身滾向身後的斷崖。
風從耳側呼呼地刮過,我在身體急速下降的同時,平靜地望向懸崖上那一臉鄂然的男人,閉眼,我承接著那快速到來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