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過後,南宮如風每日都會來探望軒轅霆野,但多半的時間都是待在張秋生的房內。
司馬逸因為北辰國事,事先回國了。
這一日大雪停了,和煦的陽光將西林閣照暖。
榻上的男女皆閉著眉目,無歡翻了一個身,伸手環住軒轅霆野的脖頸,連著幾日的疲憊讓她的眼皮沉沉。
然而,手下黏稠而又溫熱的觸感瞬間將她濃濃的困意打翻的一幹二淨。
她猛然睜開了眼眸,縮回了手,抬眸的之間,無歡看見她滿手的黏稠之物。
眸光裏渡滿了血色,她的整張手都是鮮血,這血不是別人的,這血正是她身側之人的血。
她撐起了身,掀開了錦被。
“啊——”終是忍不住大叫一聲。
到處都是血,都是軒轅霆野的血。
她的瞳孔因著懼怕變得越來越大,玉枕上是血、錦被上是血、衣襟上是血。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鼻下溢出,遍布整張床。
不是說不會再流血嗎?
不是說要趕在沒有失血前想出續命的辦法嗎?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她慌亂的不知所措。
張秋生和南宮如風以及四殺聞聲趕來時,便見到她抱在軒轅霆野身上痛哭。
失去了向來的鎮定,失去了在天山一貫的籌謀,她腦中如同一座雪山瞬間崩塌,什麼都沒有了,有的隻是漫天的血光,濃鬱的血腥和滿滿的無助衝刺在她的心尖。
雖然,她想過他的離去。
雖然,她知道他會死。
擔憂過、驚恐過、傷心過——
卻從沒有想到這一刻的來臨會是這麼快,早已做好的打算像是土築起的牆,瞬間被殘酷的大風席卷吹散。
空中飛起的沙礫將她的肌膚打的刺痛至極。
她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她緊緊地緊緊地抱著軒轅霆野。
她的黑發交雜著他的白發,濃稠的血絲像是一條紅色的河畔,阻隔在外的是生與死的邊界。
黑發沾上了他的血變得愈發黑亮黏稠,白色的褻衣被染的鮮紅,她的衣襟如同被浸透過般,幾乎可以擰出血水來。
眼前一片都在泛著妖冶的紅光,她極力的抱住軒轅霆野,被血色沾滿的潔白玉手依舊可以清楚的看見暴起的青筋,用力之下,她的細甲將她的掌心攢破,血與血的交疊將室內的熏香衝刺的一幹二淨。
她喃喃自語道:“不……不要……不要離開我。”
如風快步上前,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抱在了懷中。
她的眼光卻落在了同他一同進來的張秋生。
無歡掙脫了如風的懷抱,因為用力,一時跌倒在地,她卻站都沒站起來,直接爬到張秋生的跟前。
“張神醫,你不是說他不會再流血嗎?為何會突然這樣,為何會突然流了這麼多的血。”沾了血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腿。
張秋生扶起無歡,語重心長地道:“丫頭,看來是藥效過了。”
他看向軒轅霆野,此時的軒轅霆野滿臉的鮮血已被暗延擦拭幹淨,英俊的臉龐上殘存絲絲氣息。
“他是不是就要死了?是不是?”她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單薄的背被身後置盆架刺痛。
南宮如風及時的上前抱住她,避免了她的再次跌倒。
她這才回過神,呆呆地看向如風,哽咽的喊著他的名字:“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