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古的那個女人那麼聰明,她有沒有發現我留下的殘片,又究竟能不能找到去地獄的路呢?”石鳳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黃沙漫天,幽幽地想著心事。突然,她臉上一紅,又輕聲道:“石大哥,這時候,你在哪裏,又你會不會想起我呢?”
“鳳妹,你在說什麼?”一個年輕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門口,輕聲地問她。
石鳳頭也不會地回道:“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年輕的男人似乎有點憤怒,他的眼眸中簡直就要噴出火來,但他也隻是將緊握住的拳頭重重地砸在門框上,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
夜色漸起,屋內已燃起了燈。石鳳仍舊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窗外已一片漆黑,風沙中,她什麼也看不見,但她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楚,一切都很清楚……
姑墨國早已滅國多年,可幸存下來的族人還活著。盡管,他們散居在大漠的各處地方,並且有的人活得很苦,可他們還是活著。更何況,也有很多勤勞的族人活得很幸福:有成群的牛羊,還有很多的孩子。
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男人們騎上馬背,揮舞起馬鞭,將成群的牛羊帶到水草豐美的地方。女人則在屋前屋後的田地裏勞作,種青稞、種菜。孩子們則在陽光下自由自在地嬉戲;太陽落下的時候,男人們又將牛羊帶回圍欄裏,女人們早已在屋子裏準備好了晚飯,燈已燃上,屋子裏散發出柔和的燈光,還有牛羊肉、飯菜的香味。男人們開始喝酒,女人們開始嘮叨,孩子們開始打鬧;當夜更深時,許多的屋子裏又傳出陣陣的鼾聲、夢囈聲……
生活不就是這樣?姑墨國存在的時候,族人就這樣生活。姑墨國不存在的時候,族人也是這樣生活。
複國、複國,究竟是複誰的國,又為誰複國?
石鳳又是一聲歎息。
窗外,黝黑的夜色中,也有一個人在歎息,正是那年輕的男人。
他心裏在想:當年,我們姑墨國是何等地強盛?我們的族人是何等地幸福!可這一切,都被那些外族人所毀滅!這些年來,我們成了亡國奴,沒有了國家,族人四處漂流,又時時被人欺負,我們為別人做牛做馬,別人卻過著優渥的生活。哼,都是那些外族人奪走了我們的一切……
年輕的男人叫撒木措,其實,他的生活一點也不差。住在高大的華屋裏,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珍饈美食,出門坐的是高頭大馬。人群中,他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向他恭敬地行禮,又恭敬地稱呼他為小王爺。
可是,撒木措從來沒想過,他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得來的?他隻知道姑墨國已經滅亡,他們都是亡國奴,他們一直被外族人欺負、淩辱、壓榨!甚至,他也一直這樣對他的死忠之士這樣說……
複國!我們一定要複國,我們一定要讓姑墨這個名字重新響亮起來!
但他並不能公開、高調地去做任何與之相關的事情,一切都隻能悄悄地進行。他雖是小王爺,卻隻是外族統治下的一個“偽王爺”!他所做的一些若是被朝廷知道,迎接他的將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突然,黑暗中有人輕聲道:“孩子,你為何要歎息?你是姑墨國的小王爺,你的身上肩負著複國的重任,好男兒又豈能歎息!”
撒木措立即轉身過來,向那人行禮道:“父王,孩兒錯了!”
撒木措是小王爺,那他口中稱呼的父王就是老王爺了。老王爺穿了一件純黑的長袍,黑夜中,他的臉上也遮住一塊黑色的麵紗。看不見他的臉,但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威嚴。
老王爺似乎很滿意,他沒辦法不滿意,至少,對於小王爺、他最寶貝的兒子,他一直都是非常滿意的。
撒木措年輕、英俊、聰明、武功又高,最關鍵的是:他很聽話,他的腦子裏已充滿了複國的理想,他已經做好了為複國奉獻一切、乃至生命的準備。
老王爺道:“孩子,我知道你很喜歡她,可天下漂亮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你看見了一棵樹,但不能因此而忽略了一座森林。等我們的計劃完成,姑墨國複興大業既成,到那時,什麼樣的美人還不是由你任意挑選!”
撒木措一愣,緩緩道:“父王,其實你知道,我心裏隻有鳳兒一個。天下漂亮的女人再多,但對我卻是如浮雲,我是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的!”
老王爺也是一愣,卻也說不出話來。
夜更深,也更寧靜。
還是老王爺打破了這種寧靜,他輕聲道:“那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麼?”
“嗯!”撒木措輕聲道:“赫連真他們已經被我引到大沙漠中去了,黑沙暴果然再起,聽說這一次的黑沙暴乃是近十年來最厲害的一次。在大漠裏橫行了數日,所到之處,黃沙漫天,可以掩埋一切,相信他們應該走進了黑沙暴,應該不會有人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