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風沙,黃昏中的大漠,已呈現出一派橘紅的顏色。是夕陽的殘紅映照了大漠,還是黃沙改變了夕陽的顏色?
老佛爺見他們三人都不說話,遂大聲道:“好了,不管怎樣,你們還活著,老佛爺也活著。我們若是向往明天,追尋快樂,那就一定要離開這裏!”
石拓風苦笑道:“老佛爺,這大沙漠的厲害,我可是領教過了。咱們在這裏,總算還是有水喝、有東西吃,可咱們沒有馬,也沒有駱駝,就靠咱們得一雙腿,想要離開這裏,又談何容易!”
赫連真也道:“石大哥說得不錯,咱們進入大沙漠裏,不知遭遇了多少危險,想要離開這裏,隻怕還需要更周全的準備!”
老佛爺居然沒有生氣,他大笑道:“你們兩個小子,怎麼一點都不像爺們。大沙漠是很危險,徒步走出大沙漠,更是危險至極。可是,你們不要忘了,我是老佛爺!”
老佛爺雖然在地獄中生活了很多年,但這些年來,他幾乎從未為活下去而花費心思。當許多“鬼”還活著的時候,為了防止被他殺、也為了利用他去殺別人,這些“鬼”都爭先恐後、絞盡腦汁地給他提供更好的食物。就算他最終決定殺那酒店的胖掌櫃、地獄裏除了他僅剩下的“鬼”時,胖掌櫃為了不讓他殺了自己,甚至還花費了很多時間,釀造了很多的“棗酒”,又準備了很多的糧食。可還是沒有用,催命鬼最終還是殺了他。
除了催命鬼,其他的“鬼”們都已死去,一心想死的催命鬼自然再也不會在地獄裏種植、采集、貯藏食物。這一年中,他幾乎已消耗掉了地獄裏所有可以吃的東西。
因此,老佛爺雖然很驕傲、自信,可這時候,他才發現,一個人若是荒廢了太久,真的會喪失掉太多的東西,甚至是求生、繼續生存下去的本領。
老佛爺的額頭上已沁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他的一雙手也緊緊地搓揉著,發出陣陣咯吱、咯吱的暴響。可麵對地獄裏的現實,尤其是酒店裏的那些已被他砸爛的酒缸、酒碗,他甚至都無法想象出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貯藏淡水……
離開地獄,必須穿過大沙漠。想要穿過大沙漠,就算有人可以不怎麼吃東西,但一定離不開可以喝的水!可沒有存水的水囊、罐子,就算地獄裏有一片闊大的湖麵,又有什麼用?
“要不,我們每個人先將自己喝飽!就像沙漠中的駱駝一樣!”老佛爺突然想到了這樣的一個法子,他輕聲說出來,可能自己也覺得這樣的法子簡直糟糕至極,以至於連自己都沒有底氣。
果然,赫連真大笑道:“老佛爺,駱駝可是有兩隻駝峰,它一次喝下去的水,可不隻是貯藏在肚皮裏,還可以珍藏在駝峰裏。咱們的背上,可沒有駝峰,咱們四個人,甚至連一個駝背都沒有!”
老佛爺訕訕地笑笑,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古夢雲卻是喜道:“老佛爺說得不錯,咱們的肚子裏裝不了太多的水,但那些‘鬼’卻可以,反正他們已經死了,他們可不會再消耗掉哪怕一滴的水……”
石拓風頓時想到了什麼,他的頭搖得簡直像撥浪鼓一樣,若不是他在那座城裏已經嘔吐了太多次,他一定又會當場嘔吐起來。
赫連真也好像想起了什麼,連忙道:“不行,這個法子可是太糟糕了!就算咱們真的能做成人皮水囊,可這種水又豈能是人喝的!”
老佛爺也明白了古夢雲的話,他立即笑道:“咱們若是想要出去,離開地獄,又有什麼好計較得呢!更何況,這些‘鬼’活著的時候,可能都是大奸大惡之人,他們身上的血肉可能又臭又髒,但他們已經去了真正的地獄。我敢說,經過地獄裏風雨的洗禮,他們所留下的皮囊絕不會很肮髒!”
夜已深,湖邊上正燃著熊熊的篝火。老佛爺眉頭微皺,這些被他精心處理過得幹屍雖然保存得很好,簡直連他們的每一根毛發都清晰可見,但他們的皮與肉已緊緊地合在了一起,想要將幹屍的皮剝下來,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事到如今,他們可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老佛爺的注意力更加地集中,他的手也漸漸恢複了往日的靈活。
老佛爺終於歡呼起來,古夢雲他們立即圍了過來,火光中,老佛爺的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他大聲道:“你們看,這樣的水囊是不是很精致?”
人皮水囊,幹屍身上的人皮已被他精心地剝開,又被他製成了水囊。
這又是一隻怎樣奇怪的人皮水囊,地獄裏並沒有像樣的針線,所以,老佛爺在剝開人皮時,先擰掉幹屍的腦袋,又用他那雙逐漸恢複靈活的雙手,僅僅靠著一把短刀,原先束在幹屍腰際的一把短刀,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將幹屍體內的早已風幹的肉、骨頭、五髒六腑小心翼翼地挖了出來。沒有肉、骨頭、五髒六腑的幹屍,就成了一隻精致的人皮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