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已掉轉方向,向東而去,走了數十裏遠的距離,又折向南去。
石拓風不願泄漏大船行蹤,是以大船出海後,並未若一般商船貼著近海岸而行,而是繞開正常的航道,在遠離海岸的深海區航行。石拓風當然不相信杜老大說的話,隻不過,他知道這些船工們常年行走海上,對於海神還是異常信仰。石拓風更明白,行船的人多有講究,石拓風若是執拗地繼續前行,隻怕會引起船工們的驚恐,多生變故。更何況,海麵上突然出現這一串的浮屍,也的確蹊蹺,石拓風並不願多生枝節。
陽光依舊燦爛,海麵上依舊平靜,那些海鷗已不見蹤影。
小翠緊張的神情終於得以鬆弛下來,她看了一眼平靜的海麵,道:“公子爺,古姑娘,你們見多識廣,杜老大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石拓風笑了笑,道:“你這丫頭,就是話多,那你覺得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呢?”
小翠抿嘴一笑,道:“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了,怎麼還會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頭!”
古夢雲微微一笑,道:“小翠,其實,一個女孩子若是能像你這樣,倒也不錯。你們的公子爺可是很會心疼人,他有你伺候,自然是他的福氣,不過,你能夠有他這樣的主人,又何嚐不是你的福氣?”古夢雲眼神中突然閃現一絲的憂鬱,悄悄地瞥了石拓風一眼,又將視線投向遠方。
石拓風並未轉眼瞧她,但他心跳得厲害。他當然知道古夢雲這番話的意思,隻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石拓風明白,這輩子,他早已不再是昔日的那個孤兒。回不到過去,豈不是所有人都會有的遺憾……
但生活就是這樣,月有陰晴圓缺,圓月固然讓人欣喜,但殘缺的月,也會是一種懾人心魄的美。那沒有遺憾的人生,或許是一種更大的遺憾。
“公子、古姑娘,你們快看,那邊好像有一個海島!”
小翠的聲音很大,也明顯很是興奮。“咱們出來這麼多天,在這茫茫的大海上,幾乎什麼都瞧不見,想不到今日還能看到一處海島!”不及石拓風他們出聲,她又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海島上會有什麼,是遍地鳥語花香的人間仙境,還是怪石嶙峋、雜草叢生地荒島,或者是啥都沒有的不毛之地呢?”
古夢雲突然道:“石大哥,既然小翠姑娘這麼好奇,不如咱們就去島上瞧瞧?相信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石拓風正猶豫時,甲板上的杜老大也已經歡呼起來。他大聲道:“公子爺,前麵就是海神島,聽說這島上有一座海神廟,咱們既然到了這裏,不如去島上忌拜一番,求海神婆婆保佑咱們一路順風!”怕石拓風會拒絕,杜老大又道:“公子爺,聽說這海神島上土地肥沃,物產極多,還有豐富的淡水,咱們也正好補充點給養!”
石拓風看了看日頭,正午的陽光,異常地明亮,他雖然著急趕路,此刻卻也沒有更好的理由拒絕杜老大的請求。畢竟,那座島幾乎就在他們的眼前。
大船已靠岸,小翠第一個跳上了岸。古夢雲見了,也不覺得驚訝。能夠陪石拓風出海,且是辦理一樁極棘手的事情,石拓風絕對不會帶一個隻會伺候人的“閑人”。小翠丫頭聰明伶俐,不僅善於烹飪,想必在武功上也有獨到的地方。古夢雲稍覺驚訝的是,小翠這輕輕一躍,自己竟然看不出她究竟是怎樣的武功路數。
杜老大他們一行已拿出酒食,一個個也跟著躍上了岸。
“啊……”
突然,又是一陣驚呼聲,正是第一個上島的小翠發出的驚叫聲。“莫不是島上有什麼危險?”石拓風心中一驚,身形一晃,整個人已經若一隻巨鳥,掠地而起,向島上躍去。
島上樹木蔥蘢,一條小路自密林中蜿蜒而出,一直延伸到海邊。小路旁有一條小溪,潺潺的溪水正緩緩地流向大海。小翠正站在溪水邊,雙手掩麵,纖細的身子正自顫抖。
石拓風一個健步,來到小翠身旁,正欲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當他站定身子後,恰巧瞥見溪水,一瞬間,也是不禁打了個寒顫。
本該是清澈的溪水,竟然呈現出鮮紅的顏色。而溪水曲折處的巨石上、匍匐在溪水水麵上的樹枝上,則掛著一具具的屍體。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屍體中流出,染紅了溪水……
石拓風仔細看了一眼屍體,便覺得頭大。
“公子爺,怎麼了?”杜老大他們一行也匆匆趕了過來。
小翠大聲道:“杜老大,你們看這裏,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砰”地一聲,杜老大手中捧著的酒壇已滑落在地,立即摔得粉碎。酒香四溢,但所有的人都沒有心情去品味這種濃烈的酒香味。他們的眼中,已看到濃烈的血腥味。染紅溪水,這該有多少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