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隻知道當今聖上要找的是名禦丞司的逃犯,知道大體的樣貌,卻並不知道這個逃犯和上官錦的關係,如果事先知道的話,恐怕劉進早就會豁出去一切強攻了。
但世間之事,冥冥中早有天定,就因為劉進的一知半解,也因為上官錦的磨蹭,導致了後來局麵的不可收拾。
“上官將軍,更深露重,將軍不在府內安歇,為何會跑到這麼偏僻的北城來,而且還在這座專為難民預備的院子裏呢?”
劉進心裏在做著鬥爭,他在想有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得罪這位大將軍又能將逃犯擒拿住,所以嘴上就沒話找話的拖延時間。
“本將軍的事似乎不需要向劉大人彙報吧?”
上官錦心下也是焦灼,此時已經是亥時,剛剛這個劉進的一番折騰已經驚動了周圍的百姓,此處離北城門很近,北城門雖然偏僻,兵力布置卻是絲毫不差,光是守將就有三四人,兵勇更是有幾百人之眾,真要是這邊起了騷動,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守城的兵勇就會過來支援。
院子就這一星半點大,想要逃基本是不可能,隻能硬闖,但是上官錦在戰場上領兵多年,當然不會傻到認為這個劉進隻帶了屋子裏的這幾個兵勇來,說不準院子外麵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被包圍了。
“上官將軍,你我同朝為官,將軍更是貴為當朝一品輔國將軍,下官區區五品官職原本不該在將軍麵前這樣不知進退,但如將軍所言,你我職責所在,還請將軍通融一下,我等到密室之中搜查一番,若是無人下官定當親自到將軍府上負荊請罪,任憑將軍處置!”
劉進雖然出身行伍,但是多年官場的浸潤,還是讓其學會了說場麵話,知道如何將話說的動聽不得罪人,在表達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願之後還能降低對方的厭煩。
“這密室之中乃是本將軍的眷屬,劉大人難道也要搜查嗎?”
眷屬兩個字有很廣泛的釋義,但是此時聽在劉進的耳朵裏,自然而然的解讀出了他所認為的最可能的一種,那就是這個上官錦在外麵豢養了一名小妾之類的女子,甚至可能是名妓子。
這樣的事情在大戶人家屢見不鮮,家裏麵的嫡妻管的嚴,男人不敢明目張膽的把人納進府去便在外麵安置下來,甚至還有男人就好這一口,秉著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原則,尋找這種偷換的禁忌感覺。
換做平時,劉進聽到這句話,早就心領神會的打著哈哈離開,但此時就是上官錦說出花來,劉進也沒有放棄要進到密室之中搜查的念頭。
“請上官將軍諒解!”
“本將軍若是堅決不肯呢?”
上官錦久在殺場,一身的氣勢不是劉進這種在青雲城內混日子的武將能夠企及的,隻要臉色稍稍一沉便如烏雲壓頂。
“那下官隻能得罪了!”
到了這個當口,劉進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人反正已經得罪了,那也不妨得罪到底了。
“劉進,不要逼本將軍動手!”
躲在廂房中的上官凝聽到上官錦的話,心中的諷刺更濃,這個爹爹一向自詡冷靜沉穩,作為武將卻完全不像史書上記載的那些將領一樣,被朝中的文官構陷,不得善終,而是兵權緊握,對於各種陰謀陷害處置的十分自如,所以十幾年來連彈劾的折子都十分少見。
但如今,為了這麼個不肯承認他的養子,竟然不惜與同僚反目,這若是被有心之人捅到聖上麵前去,那就是妨礙公務、包庇犯人甚至於是包庇敵國尖細的重罪,上官錦明知如此卻還是做了!
“來人啊!”
劉進對著屋子外麵喊了一聲,原本守在院門外的一部分兵勇聞聲嘩啦一聲都湧進了屋子裏,將小小的一間屋子圍的水泄不通。
“上官將軍,下官最後再說一次,將軍讓是不讓?”
上官錦十四歲上戰場,從下層兵士做起,十七歲時靠著自己的努力積功升至正三品的豹威將軍,立下一等戰功四次,二等戰功九次,三等戰功二十餘次,二十歲便位居一品,掌管五十萬青雲軍精銳。
上官錦的一聲,真正是花團錦簇順風順水,一直高高在上,揮斥方遒,何曾受過他人這樣的威脅,一時間怒火上湧,雙目宛若精鈴。
“劉大人這是要硬闖啊,本將軍在邊疆戍關十幾年,這手上的寶劍不知飲了多少犬敵的鮮血,今日不曾想也會沾染上我大用同袍的熱血!”
上官錦將寶劍舉在胸前,俊朗的麵容微有動容,他深知自己的寶劍一旦落下,便絕無走空的可能,這些兵勇都是些年輕的孩子,可能都隻有十六七歲,大的也不過二十出頭,但是,他不能心軟,因為今日他若不揮出手中的寶劍,那麼自己的孩子就要被人擒拿住,生死不知。
“兵士們,你們都是兵馬司的精銳人馬,我們拿著朝廷的俸祿,就要為陛下分憂,如今人犯就在這位將軍身後的密室之中,將軍既然不讓,我們便隻能硬闖,今日但凡抓到人犯,本官定向上峰請旨,賞銀百兩!”
劉進頓了頓,他知道銀子遠比比那些加官升職的諾言實際的多,也更能刺激兵士們的熱情。
“兵士們,考驗你們的時刻到了,給我上!”
從外麵蜂擁而進的兵士們還沒有弄清楚情況,劉進十分狡猾,他隻說了上官錦的官職,卻並不提名諱,畢竟上官錦的名聲太響,難保這些兵士們聽了心中不膽怯,而將軍這個官職可就模糊多了,七品八品的武將還有被稱作將軍的呢!
兵士們不清楚情況,卻是清楚的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現在又聽見了劉大人的承諾,一個個的摩拳擦掌的都動了心,一百兩銀子啊,那退役之後就足夠好好的置幾畝地做點小生意,還能娶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了,這麼好的事情誰也舍不得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