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雙骨伸手拉住她,“你去哪裏?”
“祭天!”吐出兩個字,看向方雙骨的深邃的雙眼。
“非要這樣不可嗎?”如今,看過了他們的生死情劫,心中滿是同情、憐惜,心疼眼前這個經曆滄海桑田的女子。
“難道要看著雲哥醒過來,在經曆一番生離死別?難道要雲哥在被滿朝大臣逼得再去殺了那些糊塗官?總要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我不想,他為了我,背負一輩子的昏君罵名!”木子青說著方雙骨不可能攔阻的理由。
從懷裏,拿出一道旨意,“待我祭天之後,同傳全國,就說,一切,全是東宮皇後以媚術蠱惑皇帝,為了複國南疆,如今皇上清醒,東宮皇宮畏罪祭天,跳入了祭天爐。”
方雙骨已然落淚,在這亂世,竟然能看到這樣一幅人間真情。
來到了祭天爐,身著一件淺水藍的裙,長發垂肩,用一根水藍的綢束好,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珠的小鏈,微一晃動就如雨意縹緲,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行動微動,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眉清目秀,清麗勝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表情溫暖中卻透著幾分淡淡的漠然。
看著祭天爐裏熊熊大火,熱氣撲麵,刺得她麵頰生疼,然後閉目,回憶著這一生的經曆,這一生所愛的人,從最初,到最後,她的到的,是他木雲完整的心。
心滿意足,此生,再無可戀了,隻要,他安好,伴隨著烈火的焚燒,毅然的跳入了祭天爐,烈火焚身,在所不惜。
誰家女子有這個孤勇在屍橫遍野的地獄場所翻滾爬上人間?誰家女子有這個魄力為他夜探王爺府生死不顧?誰家女子歌喉那樣的悅耳動聽?
然而,誰家女子可以承受真相大白、歡場虛情和被逼嫁人?誰家女子可以承受被摯愛算計愧疚一生?誰家女子可以經受的住自己剛剛產下的兒子早早夭折?
是十六歲天真無邪的少女?還是曆經百劫為愛而亡的妻子?是經曆亡國受辱的公主?還是青年喪子的母親?
一切,都算的準確誤差,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木雲因著中了一次蠱蟲,又中了一次解藍,體內與蠱蟲相抗,忘情丹這次,沒有起了它本該起的作用,他沒有失憶,什麼也沒有忘記。
她也是,什麼都沒有留給他,帶走了他一切可以思念的東西,屍骨無存,從此,木雲封了祭天爐,將那裏,化為禁區,任何人,不得入內。
來到梅園,雖然已經燒得麵目全非,春草不生,但似乎,梅園之中,還有她的身影,她的風華舞動,她的湘群舞步;來到煙火盛開之地,花開一瞬,他的身旁,似乎還有那笑的單純無邪笑容;來到傾姬閣,似乎還有她的歡歌笑語,他們一起的相對凝眸,一起玩耍,一起高歌;來到上陽宮,還有她笑的開懷,擁抱著他瑟瑟發抖的模樣。
木雲攥緊拳頭,大笑著事事不由人,腦海中,她一直在,他可以肯定,她就在他的身邊,從未走遠,不曾離開。
齊國強大,兵馬足,國運盛,木雲一身黃袍,麵容線條如刀刻,五官俊美無比卻冷漠至極,漆黑的眼睛閃爍著星子一般清冽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下,完美的唇高傲的抿著,注視著高台之下的人,身旁,還有奶娘抱著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