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我在做夢，還是姥姥糊塗了？不知道！
我想的頭都疼了，也沒個結論。忽然，我想到鬼婆婆，她應該是知道真相的。我為什麼不問問她呢？
可是，鬼婆婆不見了，我和姥姥說話時她還在門後站著，為什麼我一轉神她就消失了呢？
以前她也常常是來無蹤，去無影的。但我並不在意，今天心中有難解之謎，對她就格外留意起來。她去哪兒了？為什麼我竟有種她在躲我的感覺呢？
鬼婆婆一連好幾天都沒出現。我漸漸忘記了那天的事，小孩子的記性向來是不長的。
……
……
午後，秋高氣爽，陽光明媚。
我正在院子裏玩泥巴，姥姥午睡完畢，起床了。
“敏敏，我帶寶寶出去一會兒，你在家看門。”姥姥已經穿好外出的衣服，抱著小表弟就要走。
哦？哦！我抬頭看看她，又低頭繼續玩兒自己的。
可是，不多一會兒，姥姥就抱著小表弟回來了，後麵居然還跟了一個人——老根。我站了起來，雖然那天晚上的事有可能隻是出自於我的臆想，但我對老根還是極有親近之意的。
大門沒關，姥姥進屋子去把睡著了的小表弟放到床上去。我跟老根就站在小小的院子裏對望著。
“小丫頭，玩兒什麼呢？”看得出來，老根在極力的營造輕鬆的氛圍，估計他也知道自己的形象不討喜。
“這個。”我舉起手裏的泥巴團。
老根眼睛轉轉，笑了：“我會用泥巴捏小人，小鳥，小狗……，敏敏要不要看？”
孤僻太久的小孩，忽然有自己喜歡的人來逗著玩，那種心情，估計不是現在被家人捧在手心裏嗬護著的“80後”、“90後”們能想象得出來。
“要。”我幾乎要抓耳撓腮，以示激動了。
老根蹲下，不大一會兒就捏了一隻小狗，一尊小人兒。
“小鳥呢？”小孩子短期記性還是很好的哦，剛剛我明明聽到還有小鳥的嘛。
“嗯，敏敏，我用紙折一隻小鳥吧？”老根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黃紙：“我折的小鳥會飛。”
會飛？這可真是太奇妙了，本來準備反對的我馬上又點頭：“好啊，好啊。我要看會飛的小鳥。”
老根三疊兩折，果然一隻尖頭利嘴的鳥形折紙漸漸在他手中成形了。他左手拿著紙鳥，右手又在口袋裏摸、摸、摸了半天，摸出一隻手掌長短的小毛筆，用舌頭舔舔筆頭，再往紙鳥頭上一點，一隻紅眼睛就出現了。
我看著，心裏就覺得大大的震動一下。然後又恢複了正常：“老根，這鳥眼睛象真的一樣，嗯，好象在看我一樣。”我語無倫次的表達著自己剛才一瞬間的感覺。
老根手頓頓，笑了：“敏敏是個好孩子，小鳥也想跟你玩兒呢。”
天下的孩子沒有不喜歡聽到讚揚的，我又伸手去撓耳後，直抓得發紅才罷手。
老根把紙鳥兩麵都點上眼睛，然後把筆插回口袋。我還在暗暗擔心他的筆會把衣服染壞時，就聽“嘶拉——”一聲響，抬頭就見那隻紙鳥忽閃著兩個紙翅膀飛在了半空。飛了一圈後，它落在了棗樹上，衝著我搖頭、擺尾。那動作活似一隻真鳥。
我樂的要跳起來：“老根，老根。你這小鳥真好玩。”
“那敏敏要不要學？”
一時間，空氣象停止的流動。我茫然抬頭，覺得老根的臉含著種奇怪的期待，似乎害怕我會不答應。但——這麼好玩兒的事，我怎麼會不願意呢？
“好。”我屏住呼吸。話一出口，就覺得空氣又恢複了順暢。而那隻小鳥也“咻”的一聲飛回老根的手心，軟趴趴的不動不動，哪裏還有剛才的半分靈動？！
“敏敏——”姥姥喊。
我回身就看到了堂屋大門處的姥姥。她的臉藏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隻有那對黑幽幽的眼睛在黑暗裏發著光。
“姥姥，老根要教我拆會飛的小鳥呢。”興奮讓我忘記對姥姥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