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空寂,萬裏渺然。齊帶著我向著長安城的郊外飛馬奔馳,風聲在我們的耳邊狂掠而過。
我聽到身邊,有無數的馬蹄聲仿佛鼓點敲擊,從旁邊不斷包抄過來。回頭一看,齊的戰馬兩旁,已經被整齊奔跑的驃騎營騎士漸漸包圍了起來。
隨著一聲戰馬的嘶叫,去病駕馭著戰馬從我們的身邊追趕而來。
齊意識到了危險,他的腰力忽然繃緊,他的背拱起。我立刻感到耳邊的風聲呼呼直響,身下的馬蹄聲四蹄亂打,聲音密如雨點,速度快得仿佛要離地而起。去病的馬蹄依然不依不饒,踩著更為密集的急點從我身邊狂掠過來。
齊斜飛他一眼,臉上露出冷漠的笑容。他用力一夾馬肚,我被堵住的嘴不由發出一聲悶悶的嗚咽。我感到風聲越發激烈了,強大的離心力似乎要將我壓入齊的身體。
秋日樹葉的風響化作了銳叫,亂石的踢飛變成了厲嘯,似乎一切都已經成為了直線,無數事物化作利箭,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
“鐺——啷!”火光四濺中,齊擋開去病揮來的一劍,刀劍如同炸雷一般在耳邊炸響。火星蹦在我臉上,燙得生疼。
去病見沒能將齊一劍掀翻,大喝一聲,馬蹄驟快。兩匹都是軍中上好的戰馬,分不出伯仲,兩個人都是凶悍的戰士,分不清強弱。
齊雖然護著我略有妨礙,但是,我也往往成為他的擋箭牌,去病數次幾乎得手,卻因為不能傷我而差之毫厘。
馬身越顛簸越快,去病的臉上也越來越焦灼。去病忽然放棄了追襲,手中的劍朝天一撩。
我們身邊的驃騎營鐵騎兵仿佛無數黑箭從我們身邊並發。我們就奔跑在萬箭齊發的危險空間中。
“吼!吼!”四百驃騎營的士兵一起高喝起來,我知道去病論單打獨鬥,跟怪物出身的齊是在沒有辦法相提並論,隻得采用他最熟悉擅長的戰場群體作戰。
可是,我在齊的馬背上,去病的作戰方法是撕裂對手,粉碎對手,讓對手死無全屍……然後,現在我也是他對手的一部分。驃騎鐵騎夾持著我們向前飛奔。齊似乎在他們的壓迫下,不得不隨著他們的方向而向前奔跑。
“斷崖!斷崖!斷崖!”
滿山呼號起來,西北高原上,溝壑縱橫處,一道寬逾一丈的天塹斷崖出現在狂奔的人群麵前。
去病、齊、還有身邊四百驃騎兵一個個毫無退縮之色,強腕捏起馬韁,雙腿夾緊馬身,駿馬們神采飛達地高高人立而起,那粗大昂藏的馬身似乎要將所有人都升上半空,我們仿佛數百衝天迫擊炮彈,向著高空呼嘯而去——
我們真的如飛鷹一般,脫地而起了!
我的衣裙在身上被怒風收壓得成了一張薄紙,我們呼吸的地方成了一片真空。地心引力在這場馳騁中間簡直成了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