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芙蓉又起春色謠(1 / 2)

春色暮晚,山水連波,韓說淡淡長衫,如風飄拂。

他的麵前是一張花梨木的本色琴案,上麵一張古琴,漆光滑亮,牛尾紋清晰,七弦如冰綃。

他手邊的靈獸銅腳香爐中,一道淡淡的煙霧從暮色中升起。

我們的馬車在他麵前停下。

一段流麗清華的聲音從韓將軍的五指下彈撥出來,去病聽著命令停下馬車,掀簾伸出頭去。

韓說撩撥了幾下,站起來:“韓某見過霍將軍。”

我認出這張琴正是我在春山畫堂彈過的“芙蓉瑤”,一朵朵粉色的玉石花瓣在夜色初上的長安郊外,散發著溫柔迷蒙的光芒。

“我是來送琴的。”韓將軍說著低頭看著那琴,“這是故人之托。”

“故人?”霍去病也看那張琴,“什麼故人?”

“對韓某來說是故人,將軍是不認識的。”

“哦。”

“現在她已經過去了,她的琴與霍夫人有些夙緣,所以托在下將琴轉贈給霍夫人。”

去病轉看我,我已經被“芙蓉瑤”吸引了注意力,一心要琴,忙不迭地點頭應承著。

韓說用一****襖細心包裹著古琴:“這個故人活著的時候,霍將軍正是首戰定襄,功成而歸令人羨慕之時,皇上為霍將軍修建豪宅以成加冠之禮。將軍拒絕了皇上的賜宅,說,‘匈奴不滅,無以家為’。”

他走上來,雙手將琴奉入我們的馬車,“兩年時間過去了,匈奴人的大限將至,將軍也有了妻室,不久能夠有孩子了吧?”

去病記起自己當年的壯語豪氣,點頭:“當時是立誌滅匈奴的一句誓言。滅匈之心,皇上不曾改變,我亦不會改變。隻是……”他看看坐在身邊的我,“隻是……現在,有了家室,才知道什麼叫做‘無以家為’。我的女人跟著我,沒有過上一天安穩的日子,隨我東奔西跑吃了不少苦頭,受了許多罪。”

我說:“吃苦了麼?我可沒覺得。”

去病深看我:也許,對於其他女孩子來說,跟他在一起麵對戰場危機,麵對朝政紛紜,麵對親族相軋……的確是煩惱多與快樂。

韓說的目光也看向我,微微一躬,“將軍如今戰場得意,又將有兒承歡膝下,不似韓某虛長歲月,一事無成。韓某在此祝賀霍將軍。”

去病隻頷首:“韓將軍過謙了。”

韓說點頭:“霍夫人能夠將《流水》彈出金戈鐵馬之聲,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當得起將軍的豪情。”

我連忙給韓說丟眼色,這事情我和去病還沒有溝通過……

去病看在眼裏,先是困惑,再一思忖,嘴角便勾起淡笑。我窘迫異常,心想這段春山畫堂的勾當要大暴於天下了……

韓說道:“將軍軍務在身,韓某不再叨擾。這琴不錯,韓某也一向視作心愛之物,懇請將軍笑納。”

去病摸住我的手:“彎彎的琴藝正需要這樣的琴,我替她謝你了。”

韓說道:“不敢。”

韓說在我們的馬車隊後麵漸漸消失了。去病拉著我的手臂讓我轉過來:“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跟春山畫堂似乎還有別的關係,到底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