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樓閣樓裏,楊邵娟盤腿在床上坐了許久。

她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才挪動了身子,打開床底下的暗櫃,取出一個棗紅色的木匣子。木匣子上麵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楊邵娟輕輕吹了一口氣,用紙巾將殘留的灰擦幹淨,然後抱著木匣子,又是一陣發呆。

年輕時四海為家,到處收妖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她一直以為妖魔鬼怪都該死,直到那次被那個山村的人請去,收了那隻蛇妖之後,才發現人類有時候遠比妖魔更可惡。從那以後,對妖魔的看法才稍有改觀。

而南宮元辰……

他實在不像是一隻貓妖。這不但是因為自己已經沒有靈力探知妖氣,更因為他掩飾得體,與人類世界中的優秀男子太過相似。

罷了……如果自己看走了眼,也隻能怪這貓妖掩飾太好,隻能怪女兒情根深種。

楊邵娟起身,打開床頭櫃,從床頭櫃裏取出一個黑色的包裹,一層一層打開布包,最後掏出一根生了鏽的銀灰色的古老鑰匙,將鑰匙孔插進棗紅色木匣子的鎖孔裏,隻聽“啪嗒”一聲,鎖被打開了。

楊邵娟一一檢視著盒子裏的東西,最後又珍而重之地關好木匣子。她將木匣子抱在懷裏,一路走到二樓,敲了敲閣樓的門。

這回,楊飛飛怯怯地開了門,叫了一聲:“媽。”

楊邵娟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飛飛,你跟媽下樓。”

楊國安臉上一喜,楊邵娟卻立刻對他說道:“你,還有辰辰,還有你們這一隻貓妖一隻鬼,給我乖乖待在這裏。”

說完,楊邵娟轉身下樓,楊飛飛便也跟著她離開。

閣樓的門被關上,楊國安被妻子這一提示,似乎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正和三隻妖怪關在同一個房間裏,臉色頓時有些不太自然起來。

細心的紫韻兒發現這一幕,不由微笑著問起來:“叔叔,你害怕嗎?”

楊國安撓了撓頭,啼笑皆非地說:“有一點……呃,其實也不是害怕啦。不怕告訴你們,我老婆以前就是捉妖的,有一次,有一隻妖怪俯身在我身上,她在捉那隻妖的時候打傷了我,我們就是那樣認識的。後來我一直追求她,她始終不肯告訴我她的工作性質。直到我們談婚論嫁了,她才肯說她是天師,可是我一直半信半疑,想看看真正的妖怪,看她是怎麼工作的,她不肯。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妖怪呢,可是你們實在不像妖怪……”

楊國安說到這裏,好奇又興奮地瞧了瞧紫韻兒與離茜紅,道:“兩位姑娘,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本來麵目?”

離茜紅嘻嘻一笑:“想見識我的樣子嗎?那你可看好啦!”說完,離茜紅“喵”地尖叫一聲,突然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貓,張牙舞爪地做著各種猙獰的鬼臉。

不料楊國安卻隻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看著她,說:“原來就是一隻放大的貓嘛,這沒什麼好怕的……”話音未落,他看到紫韻兒雙足離地,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之中,一身鮮紅的嫁衣,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胸前,遮住了臉,在這漆黑的閣樓裏顯得陰森可怖。

楊國安啊了一聲,指著紫韻兒說不出話來。南宮元辰見他差點背過氣去,連忙一掌撫在他後背上,將一絲溫暖柔和的靈力緩緩注入楊國安體內,並沉聲責備紫韻兒道:“韻兒,你怎麼也跟著茜紅胡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