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我的那幅畫得了繪畫大賽的一等獎;不幸的,我忘記了在畫上署自己的班級姓名。我的那副無名之作在學校的宣傳欄裏展示了一周。果果一直說可惜,怎麼就忘了寫名字呢?我對她微笑說,到了高考考場上一定不會再忘記了。
以後,我每天都和安啟楓一起去畫室練畫,風雨無阻。安老師每次點評我的畫,都會挑出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說線條曲直不夠平滑,粗細變化不夠自然,不能很好的表現出衣服布料的堅硬或是柔軟飄逸。顏色對比不夠鮮明,立體感不夠真實。他真是個吹毛求疵的人。如果不是安啟楓不斷鼓勵我,我或許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安老師總算對我說了一句表揚性的話語。當我把一幅人物素描交給他時,他說,這次還可以,但是還差得遠呢。呼,學畫真不容易啊(⊙o⊙)!
這段時間,我的頭發瘋長了很多,已經及肩了。我用粉紅色的蕾絲皮筋在腦後紮了個小尾巴。陸飛說過,他喜歡長發飄飄的女孩子,但是他看不到我一頭長發的樣子了吧。
我是個喜歡做夢的女孩,會經常做一些奇怪的夢,然後醒來就記不清了。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夢見過陸飛。明天要放雙休假,當天晚上我竟然意外地夢見陸飛了,他居然來了學校,我們在學校的甬道上擦肩而過,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沒有理他,他也沒有理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頭上濕了一大片。
第二天,我畫著畫卻心不在焉地想著昨天的夢,一連畫壞了好幾張畫。下午放學,我和果果走到校門口,看到一個黑衣男孩騎著機車遠遠地駛來。我乍一看以為是哪來的小流氓,近了才看清是陸飛。他上身穿了一件純黑色狐毛領皮衣,下身是一條銀光閃閃的黑色防水褲,一副黑道混混的酷樣子。感覺到他在看我,忙把頭扭向一邊。
他在我們離兩三米前停下車,一隻腳支地,眼睛在過長的劉海裏若隱若現,然後慵懶地開口問:“‘地毛’在哪兒?”
他是在問我還是在問果果?正想要不要回答他,聽見過果果已經說:“剛放學,現在肯定回辦公室了。”
這時有一個女生尖叫道:“快看!是飛刀少爺哎!穿得好酷哦!飛到少爺回來~\(≧▽≦)/~啦!”
一群女生立即湧過來圍住他。
“阿飛,回來就不走了嗎?”一個女生問。
“不是的,過兩天就走,回來找‘地毛’辦一張高中畢業證,在外麵混證書很重要。”
原來他不是回來找我的。剛才心裏的希望全變成了失望,我拉起果果上了一輛十六路公交車。車子駛動起來,我忍不住透過車窗看他,他正忙著和那群女生說話,甚至沒有發現我和果果已經走了。透過車窗玻璃,望著越來越小的身影,我在心裏說:別了,我的初戀。兩滴淚珠開始在眼邊打轉。
下車後,我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和果果在郊外的小徑上散步。天空陰霾得像數學老師那張緊繃的冬瓜臉,冷風涼涼地沁入眼睛,周圍大片新綠的麥田給這個寒冬增添了幾分暖意。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心情也變得格外沉重,沉得仿佛抬不起腳來。
果果突然盯著我認真低問:“你愛陸飛嗎?”
她用了“愛”這個字眼,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因為我也不知道愛究竟是什麼。想起了水木年華的一首歌《中學時代》:“……愛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不懂永遠我不懂自己,愛是什麼我還不知道,誰能懂永遠誰能懂自己,把百合和日記藏在水旁,我純真的你,我生命中的唯一。”
見我不語,她繼續道:“我先說吧,我愛單俊傑。現在輪到你跟我說真心話了,你愛陸飛嗎?”
愛嗎?愛他嗎?那種感覺是愛麼?陸飛,他說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剛才在校門口甚至都不理我。心中一酸,答道:“不愛。”然後反問:“既然你愛單俊傑,為什麼當初不敢去赴約,不敢承認寫情書給他?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勇敢追求的。”
果果歎口氣說:“告訴了又怎麼樣,他不會喜歡我的,再說馬上就要高考了,哪兒還有閑情逸致談情說愛呢,一切隨緣吧。真正的愛情,是在無法愛的時候,懂得放手。我隻好暫時放手了,如果有緣,或許有一天我和他會在同一所大學再相遇的。”
……
回到家,爸爸對我說:“清清,剛才有個男孩子來找你,我說你不在家,他要我轉告你,你們班主任要你明天到學校一趟。”
我忙問:“是嘛,是什麼樣子的男孩子?”會不會是陸飛呢?他見我不在家,所以就以老師的名義約我明天去學校。
“不認識,沒仔細看。”爸爸說。
“哦,應該是我同學吧。”
看天色還沒有暗下來,我立即騎上自行車到學校找蔣老師確認,但是蔣老師說他並沒有叫我明天來學校,可能是有人惡作劇吧。
那麼那個男生是誰呢?會是陸飛麼?
翌日我並沒有去學校,這件事成了一個不解之謎。聽說陸飛又去了南方,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