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雩發現自己來到了密密的叢林裏,那隻小火爐就放在前方的地上,紫砂壺還在上麵冒著熱氣,玉皇大帝卻已經走了下來,就站在對麵,看起來餘怒未消。李雩能夠看得出來,那不再是一個影子,而是他的本尊。李雩心中一陣冷笑,他總算是肯親自前來了。
記起剛才說過的話,李雩怒罵道:“你為什麼冤枉我們兄弟?你怎麼不再裝了,你不是很會演戲嗎?是不是不敢承認,見不得人才把我抓到這裏來了?我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地仙,你要怎麼樣還不容易嗎?”
“不知好歹的家夥,朕是在為你留顏麵!”玉帝一聲大喝,“茗兒,還不出來!”
李雩感覺手腕上的念珠一陣劇烈的震動,一條白光竄了出來,接著隻見一個白衣人跪在麵前瑟瑟發抖,不敢抬起頭來。
“你是茗兒?”是了,茗兒被救下來後就跟著自己下凡了,和上次一樣隱身在暗處,他確實隻有一魂五魄,但看起來二十歲上下,並不是個小孩子。一時之間,李雩不敢相認。
“嗚……”他痛哭起來,哭聲響亮得就像是拉起了警報,是那麼熟悉。
李雩驚得後退兩步道:“把頭抬起來!”
“嗚……老爺不要罵我……我錯了……”
李雩赫然看見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隻是涕淚橫流,狼狽不堪,那雙濕漉漉的丹鳳眼單純又可憐,還眨呀眨地向自己撒著嬌,不是茗兒是誰?原來他的魂魄散了一半,很難成形了,幹脆擬成了李雩的模樣,用這種方式表達他最最真摯的景仰之情。
“你是怎麼對招財童子說的,再說一遍!”玉帝冷冷地說。
“我……我……嗚……”茗兒膝行幾步,抱住李雩的大腿放聲痛哭,“那天,福祿壽三位仙君到咱們的玄冥宮……我……我就……嗚……運財童子他是叛徒……”
“是你說的?”李雩一腳把他踢開,怒吼道,“你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你從誰那裏聽來的?居然想當根牆門草,老爺平常就是這樣教你的嗎?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兄弟啊!”
茗兒又爬了回來,楔而不舍地抱著李雩的腿大哭:“咱們不屬於天庭,他們鬥來鬥去本就不關我們的事。可這不是我茗兒一個人說的,他們都這麼說,怎麼就我一個倒黴……嗚……我冤死了……”
“誰?還有誰說過?”李雩抓住茗兒的衣領把他給拎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我的哥哥弟弟們說過嗎?”
茗兒抹了把眼淚,搬著手指數著:“大爺、二爺、三爺、四爺、五爺、七爺……”
“他們……”李雩一陣天旋地轉。
“他們宮裏的宮人們私下都這麼說。”茗兒又小聲地說。
李雩鬆了一口氣,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也對,沒有道理這樣的大事兄弟們瞞著他,卻讓茗兒知道了。原來這一切都是那些喜歡亂嚼舌根子的下人們惹下的禍端,被玉帝聽到後以為是他們兄弟的意思,這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不比八弟武曲星君裏的宮人還得當陪練,玄冥宮的工作是很清閑的,茗兒喜歡到處竄門子,東家長西家短包打聽。他回來後還常常彙報,文曲星君覺得無傷大雅也就當個笑話聽聽,並沒有嚴令禁止。茗兒打探回來的消息包括月老那裏的童子不留神把兩個男人的腳係在了一起,又紅繩打結七扯八連的牽上了男男女女幾十口人,什麼鯉魚精和蛇精好上了,結果生出了鯰魚,什麼鳳凰和蓮花妹妹生了隻白鷺,還有蟠桃會上大仙們喝醉酒打碎了幾隻杯碗茶碟,下界的話本子又編排了哪位神仙……全都是些又雜又無聊的扯閑篇,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捅出了天大的簍子。